提示卡上寫得分明:白天是“人”的活動時間。
印桐在推開臥室門的一瞬間就聞到了誘人的香氣,距離二樓走廊不遠的地方,有個溫柔的女人正哼著歌,端著香噴噴的烤麵包走過下方的客廳。
她有著雪白的肌膚和腰肢的纖細,烏黑的頭發鬆鬆地綁在肩的一側。印桐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低頭看著她頻繁出現在樓下的餐桌前,奶白色的裙擺上繡著明媚的向日葵,伴隨著輕快的步伐旋轉成燦爛的花海。
兩層樓的高度不足以印桐看清她的模樣,依稀滑過眼底的樣貌除了能讓他打出“漂亮”的評價外,只帶來了幾分莫名的熟悉。
印桐別開視線,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除了他剛離開的那間臥室外,這一層其他的房間上。
他想著在下樓之前,他得先存個檔。
別墅的二樓是一排樣式相仿的臥房,一模一樣的五扇雕花木門在客廳上方擺出了一個“”的圖形。印桐所在的這間位於二樓的頂端,門上掛著寫有“哥哥”的提示牌,向前走依次是“爸爸和媽媽”,“小晴”,“圖書室”以及“琴房”。
除了寫有“小晴”的房間被印桐排除了以外,其餘的屋子他依次推了一遍。意料之中,在沒有得到“鑰匙”“門卡”,或者通關什麼劇情之前,他根本不可能開啟這些明顯沒有上鎖的門。
離開臥室後遊戲只給他留了兩條路,要麼下樓,要麼去“拜訪”“小晴”。
而那位“小晴”,如果印桐沒有猜錯,應該就是他那個可能被定位為最終boss的“妹妹”。
在還沒找到通關線索之前,印桐並不想單挑boss送自己gg。
他猶豫片刻嘆了口氣,拎著從衛生間裡拿走的棒球棒,順著樓梯走向了一樓。
一樓的空間雖然與樓上等同,但也許是因為客廳、餐廳和廚房都是敞開式裝修的緣故,看上去要比上層空間更大一些。印桐走下樓梯步入客廳,正對著客廳的牆壁被修成了通體透明的陽光牆,從二樓到一樓,明媚的晨光照得整間屋子都像是散發著暖黃色的柔光。
印桐視線掠過奶白色的皮沙發和透光的玻璃茶幾,目光在陽光牆上巨大的光屏上停留了片刻,心道這種裝修方式真特別,光屏開了估計跟沒開一樣。
但他沒說什麼,有錢人總是有些特殊的小愛好,搞不好一開光屏這面牆就能化身夜幕,讓你體會家庭影院般的特效。
他繞過客廳走向餐廳,看到鋪著殷紅桌布的餐桌上擺滿了噴香的食物,正中央的花瓶裡兩支紅玫瑰鮮豔欲滴,映襯著盤子裡的蘋果都彷彿擁有了少女嬌羞的神色。
他站在離餐桌幾步遠的地方,看著漂亮的女人將溫好的牛奶放在四個盤子邊上。
那是個溫婉的女人。
她柔軟的黑發鬆鬆地綁在一側,柳葉眉下是一雙剪水的秋瞳,羊脂玉般的臉頰上泛著健康的紅暈,唇角輕勾著,好似暈開了一抹惑人的硃砂。她的眼睛彎著,含著笑,無機質的瞳孔像是瑩潤的琉璃,為臉上歡快的笑容平添了一抹詭異的神色。
她哼著歌,捏起花瓶中的玫瑰,輕輕地嗅了一下。
她的睫羽輕顫著,就像一對纖薄的蟬翼。
印桐站在原地,看著幾步外的女人抬頭看向他的方向。她有著一張令他萬分熟悉的臉龐,曾經在無數個午夜的夢魘裡,攪動著他胸腔裡脆弱的心髒。
他記得這個女人。
她是曾出現在他幻覺中的客人,也是曾經死在他的客廳裡的家庭護理。
印桐看著她站直身體,朱唇輕彎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記得這個笑容。
因為他叫了這個女人十幾年的——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