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哈哈。你知道什麼是快樂嗎?你覺得方辰是在邢家保駕護航之下,擁有安穩富足的生活來的快樂?還是跟著你吃盡苦頭,卻連後悔都不敢說,來的快樂?這個世界上,高階的痛苦,從來比低賤的快樂要好。”
邢江來說完就要走,但童朗還在爭辯:“我會拼盡全力讓她過上想要的生活。她和我在一起,怎麼會後悔?”少年眼神堅定。
“你給不了她要的生活。”邢江來頗有些不耐煩,“你根本自顧不暇。”
“什麼意思?”
邢江來一邊低頭細細理著自己的皮手套,一邊道:
“你的外婆——丁麗芹,早上剛剛被送進醫院。而你父親已經在趕回國的飛機上了。聽懂了嗎?”
震驚之下,童朗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可惜昨天夜裡它就因為沒電而關機了。
他果然自顧不暇。
“你看,連養育你長大的至親你都照顧不好,卻還在這裡妄想我將嬌養大的外甥女放心交給你……”邢江來嘆了口氣,“孩子,你得學著長大。”
丟下這句話,他上車絕塵而去。
搶救室外,童朗垂著頭坐著,一動不動。
一路狂奔而來,雪花將他的頭發,甚至睫毛都染上了一層白霜。霜化掉,變成了水,合著眼淚從他的臉頰上緩緩淌下。
少年得學著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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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學期,方辰請了長假。
三月初,她的校考合格證一張張地寄到了班裡。十個學校,十張合格證,憑著過人的實力,方辰硬是全部拿到了手。
但沒人敢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她。
還有另外兩個壞訊息,她也沒辦法知道。
因為就在大家忙著做題,忙著聯考,忙著沖刺,忙著焦慮的時候,方辰正被反鎖在邢家臥室裡。她一切與外界的通訊方式都被切斷,基本等於與世隔絕了。
這是囚禁。
邢江來蹲下身,看著女孩,表情哀切,但說出來的話卻依然冷酷強硬:“星星,舅舅還是想再給你一次機會。所以這個月你要好好在家裡想清楚:是要繼續胡鬧下去,還是乖乖回學校上課。”
“為什麼不讓我學畫畫?!我想考的那些學校,也是正正經經的好大學!我沒給您丟臉!”
方辰想弄個明白。
“為什麼?”邢江來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女孩,道:“如果不是為著畫畫,你爸爸會去自殺嗎?這些東西,就是魔鬼!它害死了你爸爸!也害死了你媽媽!都怪它!是它害死了瑛子!害死了瑛子!你懂了嗎!”
這人……魔怔了?
看著舅舅扭曲的臉,方辰終於知道,自己只要在邢家一天,就再無希望。
秦月白因著方辰的事已經被邢江來責罰過一通,所以現下她能做的也只是偶爾苦口婆心地來勸一勸,卻並不敢答應方辰的任何要求。
直到毛嘉欣找上門來。
秦月白在徵求了邢江來的同意後,帶她去見了方辰。
也就在同一天,方辰第一次鬆了口:她願意回南中備考。
邢江來很高興,但是他卻不讓方辰住校了;而且,上下學邢家司機都會來接送她——不過是換個方式囚禁。
但方辰還是答應了,因為毛嘉欣帶來了兩個訊息:
“童朗他爸態度很強硬。他連高考都不能參加,非出國不可了。”
“他自己當然不願意啊!可丁老師年前就查出來了癌症,很嚴重,半個月前才送去上海的大醫院,聽說治療費用很高。童朗他爸拿這個要挾,你覺得他能怎麼辦?”
是啊,童朗能怎麼辦?
所以方辰要去找他,和他一起面對。
回校的第二週,她就趕上了在三月下旬才姍姍來遲的誓師大會——這是個逃出去的絕好機會。
“你想好了?真要去?”毛嘉欣一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