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厲淩川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車廂的溫度驟降。
救護車一個急轉彎，池明希失去平衡撞在牆上，肩傷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牙忍住呻吟，卻發現厲淩川連頭都沒回一下。那個永遠彬彬有禮的商業鉅子此刻像頭受傷的野獸，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刺眼。池今安被推進手術室後，池明希終於支撐不住，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在瓷磚上積成一灘暗紅。
”你也需要治療。”厲淩川站在他面前，聲音機械。
池明希抬頭，看到對方眼裡一片荒蕪。他想說點什麼，卻發現所有語言都蒼白無力。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我等今安出來。”
厲淩川的下頜線繃緊，突然一拳砸在牆上。骨節與金屬碰撞的悶響在空蕩的走廊回蕩。
”我應該早點殺了他。”厲淩川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在第一次發現他監視今安的時候，就該親手擰斷他的脖子。”
池明希從未見過這樣的厲淩川——憤怒到失去理智，痛苦到拋棄所有教養。那個永遠遊刃有餘的男人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為愛瘋狂的普通人。
”現在說這些沒用。”池明希撐著牆站起來，與厲淩川平視，”霍正海會付出代價，但不是用你的方式。”
手術燈依然亮著。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秒都煎熬。
”池總！”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默。白江溪快步走來，身後跟著一位白發老者，”我帶dr. evin來了，他是x37的研發者之一。”
厲淩川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解藥？”
”不是解藥。”老者搖頭，從公文包取出一疊檔案，”x37沒有解藥。它直接作用於海馬體，破壞短期記憶轉化為長期記憶的神經通路。”
池明希的胃部一陣絞痛：”你是說他永遠想不起來了？”
”不全是壞訊息。”dr. evin推了推眼鏡，”根據實驗資料，受試者在48小時內會有記憶閃回現象。如果能抓住這個視窗期進行幹預...”
”什麼幹預？”厲淩川一把抓住老者的衣領，”說清楚！”
”厲淩川！”池明希厲聲喝止，”放開他。”
白江溪急忙上前解釋：”dr. evin的意思是，如果能在今安記憶閃回時用強情感刺激鞏固神經連線，有可能重建部分記憶通路。”
手術燈就在這時熄滅了。主刀醫生走出來，口罩上方的眼睛寫滿疲憊：”生命體徵穩定了，但...”
”但什麼？”厲淩川松開dr. evin，轉向醫生。
”病人對喚醒刺激沒有反應。”醫生摘下口罩，”我們暫時無法確定是藥物副作用還是腦損傷導致的昏迷。”
池明希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牆壁，看著醫護人員將池今安推出手術室。弟弟的臉色比床單還要蒼白，只有心電監護儀上的波紋證明他還活著。
”48小時。”dr. evin突然說，”如果48小時內醒不來，記憶恢複的可能性會大幅降低。”
厲淩川的拳頭再次握緊，但這次他沒有砸向牆壁。他走到移動病床邊，輕輕握住池今安的手：”聽到沒有，池今安？你只有48小時。”
病房裡，各種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池明希終於接受了肩膀清創，此刻正坐在沙發上處理公司檔案。霍正海被捕的訊息已經傳開，霍氏集團股價暴跌，而他必須穩住局面。
”你應該休息。”厲淩川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絲毫看不出已經24小時沒閤眼。
”這話送給你自己。”池明希頭也不抬，”安安醒來要是看到你這副鬼樣子，怕是又要嚇暈過去。”
厲淩川沒有接話。窗外，暮色四合，最後一縷陽光在他輪廓上鍍了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