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記錄裡,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他和霍庭州曾經的甜蜜。池明希的臉色愈發蒼白,聲音帶著一絲憤怒和不解:“可我記得,霍庭州給我注射藥劑,把我囚禁起來,他怎麼可能是愛我的?”
厲淩川拉著池明希坐下,神情凝重地說道:“明希,你患有逆行記憶溶解症,這種病會讓你逐漸失去記憶。霍庭州給你注射藥劑,困住你,是為了給你治病。原本我也懷疑他困住你是為了一己私慾,但是我讓人查了你們當年的事。當年你在福利院被迫接受了霍正海的人體實驗.........”
厲淩川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池明希,甚至厲淩川還找到了實驗室殘存的監控錄影。霍庭州並不是傷害池明希的兇手,反而他們都是可憐的受害者。
厲淩川頓了頓,接著說:“他知道這種方式可能會讓你恨他,但比起失去你,他更願意承擔這份誤解。”
厲淩川將平板電腦遞給他。
池明希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顫抖,監控影片裡——十歲的霍庭州正被霍正海踩著手腕,強迫給綁在實驗臺上的他注射藥劑。男孩的眼淚砸在池明希慘白的臉上,混著血畫出蜿蜒的痕跡。
”這是...假的...”他猛地推開平板,卻碰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在羊絨地毯上洇開,像極了莫斯科雪夜裡,霍庭州胸口的血浸透白西裝的樣子。
厲淩川按住他痙攣的手腕:”你每次說謊都會揉左手無名指——霍庭州告訴我的。”
淚水模糊了池明希的雙眼,他終於明白,自己一直錯怪了霍庭州。曾經以為的控制和傷害,竟是霍庭州深沉而隱忍的愛。
池明希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地坐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和霍庭州在一起的過往。
他看見莫斯科的深夜,自己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霍庭州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連眼鏡都來不及戴就撲到床邊。月光下,男人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卻第一時間握住他痙攣的手指:”我在,呼吸...跟著我呼吸...” 池明希現在才注意到,霍庭州睡衣袖口沾著血跡——是他發病時咬傷的。
他看見書房的監控畫面裡,霍庭州正對著滿桌藥劑發瘋般翻閱資料。
男人暴躁地扯開領帶,脖頸處還留著他發病時抓出的血痕。突然,霍庭州抓起車鑰匙沖出門,而窗外正下著暴雪。後來池明希才知道,那晚霍庭州驅車三百公裡,就為取一支可實驗藥劑。以前他以為那是傷害他的藥。
最清晰的,是古堡裡的那聲槍響。
霍庭州將他護在身下的瞬間,溫熱的血滴在他眼皮上。男人染血的手指撫過他驚恐的臉,居然還笑得出來:”這下...你終於能...如願擺脫我了...” 那時他以為這是勝利者的嘲諷,現在才懂——霍庭州是在用最極端的方式,幫他斬斷所有猶豫。
”啊——!”池明希突然抱住頭嘶吼出聲。那些被誤解的溫柔此刻化作千萬根針,細細密密紮進心髒。
原來一切不是囚禁,是愛鑄成的堡壘。
他燒毀了堡壘,卻成了真正的囚徒。
厲淩川按住他自殘的手:”現在你明白了嗎?他寧願你恨他入骨,也不願你...”
”為什麼?”池明希將茶幾上的藥瓶掃落在地,玻璃碎片映出他扭曲的臉,”為什麼不告訴我?” 怒吼突然化作嗚咽,”他告訴我了,他告訴我了,是我自己不相信的...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的....”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
池今安叫了一聲:“哥.....”紅著眼眶遞來一個密封袋——裡面是燒焦的日記殘頁,勉強能辨認出一行字:
「今天庭州又哭了,他說如果有一天必須選擇,寧願我活著恨他...」
雨聲中,池明希聽見十年前的自己輕聲回答:
”那我寧願死,也不要忘記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