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棚
“慶、慶王?”
朱珏怔愣地重複著,環顧一圈,發現就朱珩氣定神閑,夏淑晴同寧鐺一樣困惑。
他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剛才緊張得忘記換氣了。
待整個人鬆懈下來,他才認真思考起朱珩的話——
慶王要造反?
倒……也不是沒可能。
慶王朱驍迢乃大皇子,但因生母身份低賤,眾臣紛紛上書,勸皇上莫要立他為儲君。
他生母後來得了失心瘋,在太子寢殿端本宮縱火,最後悽慘離世。
他那辰光十四歲,皇上要追責怪罪時,他僅輕輕瞥了眼生母燒焦的屍體,彷彿在看死了的螞蟻,語氣冷漠至極:“兒臣自幼蒙皇後撫育,視若己出,是故皇後才是兒臣的嫡母。”
眾人無不詫異的,皇後莞爾一笑,將手搭在他肩上:“迢哥兒自幼明事理,有分寸。”
起初看到那具被燒了的幹屍,皇上還有點兒於心不忍,沒想到大皇子與皇後相處甚好。
朱驍迢察言觀色,見皇上還在思量如何抉擇,他便請罪:“她犯下滔天大罪,喪身於火海。兒臣願替她受罰,以謝天下。”
“她犯下滔天大罪,這便是下場。”皇上皺眉,“你也說了,你自幼跟在皇後身邊,這些事與你有何關系?”
“皇上所言極是。”
皇後笑了笑,轉頭看向朱驍迢,破有耐心道:“迢哥兒也看到了,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已付出了代價。”
朱驍迢認真地點頭。
這些事全是朱珏纏著昭妃講的,那天之後朱驍迢才被冊封為慶王,即日前往甘州。
所以,朱珏記事起便沒見過這位大皇兄,只在閑談中得以窺見,認為他有些可怕。
親生母親的死狀慘不忍睹,他竟然一點兒悲傷都沒有。
同時他也挺可憐的,從小便飽受非議,八歲前一直有個太子的魚餌掛在他面前,不管多努力都夠不上。直至朱珩誕生,這場白日夢才真的破碎。
然後在宮裡待到十四歲,才得以冊封,全靠瘋子生母的死。
而且甘州條件艱苦,自然比不上錦衣玉食的皇宮。
若說他會謀逆篡位,朱珏覺得竟有幾分合理。
只是……此等機密,朱珩怎麼如此坦誠地說出來了?
還當著兩個女人的面說了出來!
定是讓他表明立場,頗有山雨欲來的氣氛,朱珏預感離宮變不遠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投靠太子才是明確之舉。不論是名義上的,還是從地理位置分析局勢。
朱珏不再猶豫,立即抱拳:“慶王若真不思祖宗恩德,妄圖造反,臣弟誓死跟隨殿下,效忠朝廷!”
“好,願與吾弟共誅叛逆,以正朝綱。”
朱珩舉杯一飲而盡,朱珏緊隨其後,擲於地,清脆地四分五裂開來。
豪情之後,朱珏略微不解地問:“好奇皇兄從何得來的訊息,謀逆可是大罪。”
“之前有一批運往蜀藩的軍糧被劫,還有運往寧夏衛的馬草不翼而飛,此類事情層出不窮,我便命甘州的眼線勘察,發現慶王曾在夜裡去過一座寺廟,地窖裡儲滿了。”
朱珩又開始剝蝦,認真聽著的夏淑晴覺得,如此嚴肅的氣氛下做這種事不體面,便輕輕推了他一下。
不料朱珩會錯了意,剛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氣地繼續說:“別急,慢工出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