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筷子在桌子上十幾道菜上都夾過一遍,似乎這所有的菜沒有她不喜歡吃的。
末了,她便一直將筷子停在祁蝶面前的幾個盤子上,剛好也是祁蝶最喜歡吃的菜。
大概是顧成恩的眼神太過陰冷,張曉芳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筷子一頓,眨巴著眼睛,不解道:“顧侍郎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顧成恩放下筷子,眯著眼睛,語氣明顯的不悅道:“你何時離開相府?”
“顧侍郎,咱們這麼久沒見,還沒好好敘敘舊呢,你怎麼就光想著趕我走呢?”張曉芳聽罷,有些委屈道:“還是說,你相府已經沒落到連幾頓飯都管不起的地步了?”
不等顧成恩開口,張曉芳又自顧自的嘆氣道:“唉,怎麼說咱們都是經歷過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呀!”
“你如此不念舊情,真是讓人寒心呀!”
一別兩年,她這次又是從黑風寨裡偷跑出來的。
若是被寨子裡的弟兄們找到了自己,那她這後半輩子可就完蛋了。
她溜出來不像之前幾次那般是因為貪玩,而是逃婚。
與狗子哥,二人之間是存在一段娃娃親的。
好在狗子哥善解人意,知道張曉芳無心於他,他便主動提出做張曉芳的義兄。
只不過,這件事情他們是偷偷在私底下商量的,並不敢告知狗子哥的父親虎叔,也就是張曉芳已故多年的父親張漢的拜把子兄弟。
當然,也是黑風寨中唯一一位見證過黑風寨的發展,年紀最大的老前輩。
張曉芳在黑風寨是大當家的,狗子哥是二當家的,那虎叔在寨子裡比大當家的還有話語權。
這兩年,虎叔的身子越發的不如當年了,而狗子哥和張曉芳的年紀也漸漸大了,所以虎叔便想著讓張曉芳和狗子哥立馬成婚,他好抱孫子。
可是,張曉芳根本就不想和狗子哥做夫妻,所以便趁著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再次跑下了山。
狗子哥是個孝順的兒子,耐不住虎叔的嘮叨和威嚴,他一定早晚會追過來,而她能棲身的地方不多,能選擇的也只有相府了。
怎麼說,她跟顧成恩都是“患難之交”,在顧成恩這裡小住幾日,等這件事情過去了,她再回去給虎叔賠禮道歉,順便把自己和狗子哥的事情好好與虎叔解釋一番。
即便一身男子裝扮,口口聲聲的以“兄弟”相稱,但是張曉芳這口氣,聽著卻是像是在控訴負心男子的女子一般嬌嗔。
因此,祁蝶便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張曉芳一眼。
視線不經意的從張曉芳耳朵上那隱隱淺淺的耳洞上劃過,她心裡有了數。
端著碗的手緊了緊,她又將眸光轉向身邊的顧成恩。
顧成恩此時正眸光幽幽的與張曉芳對視,先不管他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管他對張曉芳到底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思,但祁蝶卻清楚的知道,她現在心裡很不舒服。
垂下眼睛,她悶頭吃著自己碗裡的白飯。
顧成恩與張曉芳認識至今,早已見過她多次不正經的模樣,因此冷哼道:“你的舊情,本侍郎早就還了!”
“否則,你的黑風寨早就被剿滅了!你哪裡還有坐在這裡說話的機會?”
祁蝶雖然不清楚顧成恩與張曉芳之間的糾葛,但她透過顧成恩的話,能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關係匪淺。
顧成恩對張曉芳,興許也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嫌棄和冷漠。
一股子酸意開始蔓延,讓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莫不是吃醋了吧?
這樣想著,她竟被自己大膽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心裡有了人才會吃醋,那麼……她在假戲真做中,愛上了顧成恩麼?
還是說,她見顧成恩與張曉芳“打情罵俏”不舒服,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
手不自覺的摸向平坦的小腹,她有些茫然。
“哎呦呦,話可不能說得這麼絕情!”張曉芳絲毫不將顧成恩的冷淡放在心上,更加放肆道:“顧侍郎,當年我可是陪著你一起從……”
本來想提起點過去一同跋山涉水步行回京的事情,可卻被顧成恩給粗暴的打斷道:“行了,廢話少說!”
“吃完這頓午飯,你趕緊離開。”
張曉芳縱使麵皮再厚,但到底也是個女孩子,而且還當著另一個女子的面,被顧成恩如此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她多少總會有些尷尬。
而此刻,顧成恩又見到祁蝶只吃白米飯,便給她貼心的夾菜,柔聲道:“你現在懷了身子,需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