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姜氏,劉氏又言,“你們其餘的幾家也是,手足之間互相照看才是正理,能幫的都幫幫老四,他們夫妻兩個也著實不易。”
又看向李芳菲,“棠丫頭的事你也莫要太操心了,既然與狀元郎沒緣分,也就罷了,都是天定的命數,是咱們姚府的孩子沒那個福氣,老太太我自會再幫你找個差不多的乘龍快婿。”
呵!沒那個福氣,便是說她福薄運淺?她倒是損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雲棠立在門口,想要進去懟上幾句,想想又實在沒什麼意義,若是一時之氣把最後一層和氣的窗戶紙給捅破了,爹爹又要左右為難。
李芳菲自然也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對,“娘,您老人家還是享享清福,雲棠的婚事就不由您幫著著急了……”
“老四媳婦兒,這話說的有些不妥罷,如今雲棠已經十八了,眼看著就要十九,這麼大了還不成親,街坊鄰居看了也不是那麼回事呀!”說話的是姜氏,和稀泥最不怕事大的一個。
李芳菲還要再說,卻聽裡頭一個年輕的女子聲音,“奶奶,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姚雲杏嫁了遭人,也算歷了趟劫,說話的語氣和聲音都不像從前那麼張揚,可仍帶著股子陰險。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當講,杏兒,說吧。”
“奶奶,您說那狀元郎相貌堂堂、風度翩翩,本還能生龍活虎的騎在高頭大馬上巡街,怎麼一與妹妹定了親……就……”又故意捂了嘴,“呀,我不是那個意思,都是一家人,我自然知道雲棠妹妹是個命好的,可這眾人的悠悠之口……奶奶,三人成虎啊!”
堂屋內一時安靜下來,其餘的人都是在等老婦人說話,唯有李芳菲,已經氣的牙癢癢,怒火攻心,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是姚雲杏又說,“誒?奶奶,我倒想起,去年二嬸家的表哥不是剛死了妻子?吳表哥雖說年紀大了些,可是個能賺錢的,且年齡大些會疼人……”
姚雲杏的嗓音有些像黃鸝,脆生生的,此時說的卻是那般惡毒的話。
“死丫頭!閉上你的臭嘴!”卻是李芳菲,實在是忍無可忍,一隻茶杯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本是沖著姚雲杏去的。
那姜氏家的表弟,雖說是姜氏的外甥,卻比姜氏小不了太多,眼看著就要四十,雖說來過姚府,是個本分人,但大了雲棠整整二十歲,又是死了老婆的,要自個兒的女兒嫁過去做續弦,李芳菲差一點想撕碎了姚雲杏的嘴。
姚雲杏怔忪一瞬,馬上又開哭,“奶奶,您可得為我做主啊!孫女兒本是好心吶……”
姜氏更是不幹,“老四家的,我外甥怎麼了?就這麼不入你的眼?你家女兒就好到哪去?自己本就有毛病,又是個命硬的,能嫁給我外甥,你還想怎麼著?”
“毛病”說的自然就是雲棠後背上的那一大片疤……
李芳菲更氣,“你……輪不上你說話,滾一邊去!”
那一邊,姚雲杏仍附在劉氏的肩上嗚嗚直哭。
她這麼一哭,劉氏心疼的不得了,只指著李芳菲,“反了你了!你……你你你……誰給你慣的這臭脾氣?老四!李氏不守婦道,今日老太太我替你休了這賤婦!”
雲棠跨步而入,“你是哪個?憑什麼休了我娘!”
劉氏瞪大了眼睛,“好啊你!連你也氣我,不愧是賤婦生的,你……你們都給我滾!”
男人們也是在的,本是女人家談兒女家事,他們本不欲插嘴,可到了這時候,再不插嘴這些個人怕是就要鬧翻了天,姚禧再忍不住,一拍桌案,“夠了,都給我閉嘴!雲杏,如今你妹妹仍在傷心,你這是作何又提她的親事?”
說的是雲杏,實則是意指背後給她撐腰的人,如今她還能這麼囂張跋扈,自然少不了歸因於劉氏的溺愛。
雲棠也有些震驚,她倒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這個爺爺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她走到李芳菲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娘,別與這些人動怒,咱們犯不著……”
“夠了!”眾人更是想不到,一向性子溫吞的姚庸竟也有動怒的時候。
姚庸雙目赤紅,拳頭攥的極緊,“爹,老夫人,幾位嫂嫂……這是我姚庸最後一次這樣喚你們……你們要叫我姚庸休妻,除非我死了!既然姚府容不得我們一家……我們自己會走!”扭頭看看李芳菲,“娘子,回屋把東西收拾了,以後得叫你跟著我受苦了……”又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雲棠,去學堂把你弟弟叫回來,咱們今晚就走!”
李芳菲連連點頭,從前她喜歡姚庸,不過是看中了他脾氣好,如今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竟生出一絲崇拜之情。
雲棠更是眼含淚花,只“噯”了一聲,她深知,父親從前不願離開姚府,不過是還有著一絲的慕孺之情……更對自己的兄弟還抱著一絲希望……此時此刻,他的心該是真的寒了。
同時,她也突然覺得自己的父親那麼偉岸與強大。
姚禧急的站起身來,指著姚庸,“老四,不要胡鬧!你帶著她們走了,能去哪兒?”
姚庸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嘴角現出一絲冷笑,“我姚庸七尺男兒,就算拼盡全力,也會為我妻兒賺得一個安穩的家,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雲棠淚眼婆娑,將要去私塾接姚允,卻聽門口小廝高喚一聲,“老爺,夫人!恩王殿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我庸哥,人恨話不多……
那首李芳菲唱的歌,其實是一首中國傳統的搖籃曲,大概起源於近代吧,我覺得很溫馨,就放在這了。
還有,有人猜得出結局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