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旗將昏睡的桑梓往懷裡攬了攬,心像破了個口子生冷泛疼,時不時低頭親一親懷中人的額頭,整個人雙目放空,似被嚇得魔怔了一樣。
“少爺,”小蘭引著一位老者走了進來,“王太醫到了。”
雲旗頓了頓,將桑梓的手從帳中拿了出來,低聲道:“麻煩王大人走這一趟。”
“聶大人太客氣了。”老者也不多言,從木箱裡取出醫具便開始切脈。
桑梓無知無覺地縮在雲旗懷裡,黛眉輕輕蹙著,平日裡粉嫩的唇瓣現也失了血色。
雲旗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心疼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太醫目不斜視,過了半晌道:“聶大人,尊夫人這是急痛攻心才會昏厥,老夫開一副藥給夫人調養就好,只是……”
老者似乎想起了這位夫人的身份,看雲旗的眼光變得有些微妙,“老夫診出尊夫人有喜脈,但脈象微弱,不知這胎還能否保得住。”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雲旗砸得渾身一震,他竟難得地露出了些少年氣,一時間傻在當場,怔了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聶大人?”王太醫見他這模樣心裡也有了計較,接著道:“一些忌口和藥膳我一會都寫下來,這胎若想留便得好好養,尊夫人需常常複診,有何為難之處只管來尋老夫便可。”
雲旗此刻只知道愣愣地點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虛攏在桑梓的小腹上,似乎想要觸碰卻又不敢。
小蘭收好藥方,恭恭敬敬地將王太醫送出了府門,再回到院裡時便見雲旗出了廂房,正坐在前廳沉著臉看她,語氣冷冽,“出門之前,我告訴過你們看好桑府那個丫鬟,都當耳邊風是不是?”
小丫頭從沒見過少爺這個樣子,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開口,“少爺,是、是奴婢無能,桑府派了個死士過來,一時、一時沒能抓住他們……”
雲旗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突然問道:“桑府那個丫鬟現在關在哪?”
“都關在後院的柴房,”小蘭低著頭不敢看他,“兩人之前被福全哥重傷,現在只是茍延殘喘而已。”
“都殺了。”雲旗取下面具重重擱在桌上,眉眼具是冷意。
“是。”
小蘭正欲退下,忽聽得廂房內一陣瓷器碎裂聲,兩人同時一驚,匆匆就往屋裡趕去。
桑梓乏力地靠在床頭,水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剛踏進門的雲旗,啞聲道:“你不要殺小辭。”
雲旗腳步一頓,看著她冷淡的樣子突然開始不安,只得轉身沖小蘭道:“你先去給夫人煎藥,回來的時候從膳房端碗蓮葉粥來。”
“是,少爺。”小蘭福了福身,沉默著退了出去。
雲旗繞過了那堆打碎的瓷片,坐到榻邊給桑梓掖了掖被角,輕聲道:“我不殺她,夫人別動怒。”
“我有資格動怒嗎?”桑梓疲憊地閉了閉眼,“從我嫁過來,你不讓我出府,甚至連這院子也不願讓我出。和桑府有關的人和事你都要隔開,甚至連我爹爹到死我都沒能見他一面。雲旗,你拿我當什麼?是你豢養在府邸討你歡心的小寵……”
“不是!”雲旗有些慌亂地想將她摟在懷裡,卻被桑梓伸手擋住,他有些黯然收回手,解釋道:“不是的,阿梓,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你離開了。”
少年垂下了眼簾,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松開的指尖輕顫,整個人竟流露出幾分脆弱的情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