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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合適吧?”岑至壓低聲音,震驚地說,看著弟弟執拗無情的面目,一時卻不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岑野卻依然盯著窗外,語氣也固執得很:“哥,聽我的,就這麼辦。有什麼後果,都是我和她的事,我會擔著。我明天就能回來,出不了什麼事。”
他忽然伸手輕輕按住臉,便也擋住眼睛,說:“哥,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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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尋笙一晚上都沒睡,天亮時才頭沉沉地昏睡過去,醒來時,已經中午,破天荒第一次。
她的感覺,只是一切恍然如夢。昨晚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假的,可惜它們是真的。你忽然不知道自己在這段生命中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所站立的位置。
她如往常般安安靜靜起床,穿衣,洗漱。安靜得像個鬼魂。待她站在鏡子前,低頭刷牙,忽然間喉嚨一陣梗塞,眼淚便掉下來。她抬手擦了擦,看著溼潤的指尖,再看看鏡中狼狽的自己,伸手按住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
茫茫然的,她覺得肚子裡有點餓,要下樓吃點東西,剛要拉開門時,竟感覺心頭一顫。
她極慢極慢地拉開門。
樓道里永遠不變的燈光照下來,橘黃色,這一次她的門前,空空如也。
她關上門,知道那個人的房間就在背後。她往前走了好幾步,慢慢回頭,看到他的門口停著輛保潔的小車,有個保潔工在進出換毛巾床單。他人不在。
在食堂裡,她也是吃得食不知味,身邊來過誰,有誰在注意自己,她全然沒有察覺。根本吃不下什麼,卻忽然想起,小野總是擔心她吃太少,還笑言說手感不夠豐滿。她當時下意識反問:你還要多豐滿?然後就看到他眼中壞壞的深深的笑。淚意突然就襲上來,可是許尋笙怎麼肯在人前掉眼淚,閉了好一會兒眼睛,睜開,喉嚨裡陣陣發堵。她端起幾乎沒怎麼動的食物,送至餐具回收臺,默默離開。
一下午的時間,她便是非常沉默地度過了。原本今天樂隊要排練,她根本不想去。而他們居然也都沒有人找她。她便坐在房間窗前,望著茫茫無際的遠山,還有幽靜天空。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過的,就這麼一直坐到日暮西山,坐到整個世界彷彿都陪著她寂靜下來。
心裡,就像有個洞,深深的鮮血淋漓的洞。岑野的手就一直按在洞口,那雙手白皙修長,那雙手乾淨利落,那雙手為她所愛。現在,是不是什麼都不剩了?
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多久,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那是鑰匙插進門控裡轉動的聲響。這基地修建有些年頭了,雖然都是使用門卡,但原來的鑰匙孔都還留著。
門口有人。
許尋笙一怔,剎那間心跳彷彿都停止,呼吸都忘卻了。是誰在開門,是他嗎?一時間她竟無所適從,既怕是他,可內心竟還有一絲奢望,盼著,是他。
是他再一次,又厚著臉皮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來找她了?
她很慢的,很慢的,轉頭回望,盯著那扇一動不動的門,眼淚無聲流下。
在鑰匙的聲音轉動兩圈後,那人停下,腳步聲響起,竟像是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