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派大舅來這般做派,謝家態度自然不言而喻,謝家是萬萬指望不上了。這事的前因後果,將來有機會再打探清楚吧。
陳紹文夫婦喪事落定。陳儀守孝三年,不得著華服錦衣,不得糧肉糜。一般像陳儀這樣的小孩子,家中不過是大面上過得去便可。劉老夫人怎麼可能僅僅過得去。將個規矩執行的徹徹底底。
陳儀剛五歲,正是長身體需要多吃的年紀,這是要用規矩約束著她,把她往廢了養。陳儀惱怒之餘,倒是慶幸,幸好沒把君哥兒帶回來。劉老太太是打定了注意,暗地裡使絆子研磨她,君哥兒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陳儀忍了一兩個月,嘴裡淡出鳥,實在忍不住了。
這日,陳儀看了會書,描了一個時辰大字。晃晃悠悠在出雲閣閒逛。劉老夫人的態度闔府皆知,想著出雲閣再無出頭之日,個個變著法子找尋門路,另圖那安身立命之處去了。院子裡冷冷清清,園中草木無人休整,又逢春季,雜草漸漸冒出頭來。
海棠偷偷摸摸跟在陳儀身後,佟嬤嬤叫她盯著陳儀和春俏,她跟了這一兩個月,除了看書練字,睡覺吃飯,偶爾見一見喬嘉慧。陳儀只在院子裡走一走。
海棠無聊至極,也壓抑至極。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有人在她身後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著她。等她轉頭,不過只有陳儀和春俏罷了。海棠覺得定是這出雲閣有鬼,大爺死的冤枉,保不齊冤魂不散,就在出雲閣沒走……
春俏神神秘秘跟她說過:小姐半夜總睜著眼,嘴裡唸叨著,別走別走,抱一抱。
這不就是大爺和大夫人陰魂不散嗎?
海棠想到這,頭皮直髮麻,真想一走了之。
恰好此時,不遠處閒逛的陳儀,忽然一扭頭,衝著海棠躲藏的方向,森然一笑,表情猙獰詭異。然後伸出手對她緩緩招手。似乎還在說著:
“來啊來啊,抱抱我吧!”
突然,陳儀一張臉變成了一副骷髏,骷髏雙眼流血,一滴兩滴三滴四滴,順著空蕩蕩的眼窩流進嘴裡,骷髏頭居然還在笑!
海棠嚇得趕緊雙手捂臉。哆哆嗦嗦強忍恐懼,安慰自己說:
“這不可能,不可能,定是我眼花,現在是白天,白天哪來的鬼,眼花,肯定是眼花!”
邊說邊挪開手,再朝陳儀望去,這一眼,當真嚇得海棠魂飛魄散,驚懼悚然。那骷髏頭居然就在眼前,就貼著她那麼惡狠狠的望著她!
海棠拼命尖叫,她聞到骷髏頭身上泥土血腥的惡臭味,這味道像小時候聞過的,路邊餓死的野狗屍體的臭味,叫人作嘔。忽然骷髏頭噴出一口血,直接噴到海棠臉上。海棠再也忍受不住,白眼珠一番,昏倒在地。
……
陳儀趴在書桌上,一邊練字,一邊豎著耳朵聽動靜。心裡雖然緊張,筆下卻紋絲不動,一筆一筆描著書貼。
沒過多時,春俏興高采烈的溜進來。陳儀瞧她神色便知事成。果不其然,春俏興奮的手舞足蹈,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皮紙包,若有若無的香味飄過來,引得陳儀口水氾濫。
陳儀拉著春俏直奔淨房,春俏關上門,兩人蹲在門口開啟油紙包,香噴噴的豬頭肉,冒著金光出現在兩人眼前。春俏笑的見齒不見眼,說:
“小姐趕緊吃,這味兒太大,吃完了薰香才能遮住這香味。”
“你也一起吃。”
“小姐我吃過了,你給的銀子多,買的時候我就先吃了。”春俏咽口水說道。
陳儀有些感動也有些生氣。縮回手說:
“你都敢跟我編瞎話了?不吃那就都別吃了。”
春俏趕忙遞過去,心裡酸酸澀澀的,嘴裡忙不迭說:
“小姐我錯了,奴婢吃,吃還不行嗎?”
陳儀直接拿起一塊塞進春俏嘴裡,這才狼吞虎嚥往自己嘴裡塞肉。解了饞充了飢,兩人將一份分量不少的豬頭肉吃個一乾二淨。
將油紙用火盆燒了倒在淨桶裡,薰香去掉肉味。兩人這才從淨房出來。
陳儀繼續描字,這肉吃的沁香,吃的心滿意足。陳儀才得空和春俏說話:
“你方才從后角門溜出去時,有沒有被人看見。”
“小姐且把心放肚子裡,別說人了,連狗都沒看見一隻。後門荒涼,聽廚房說,大爺生平最愛從後門進出,現在大爺不在了,甬道又幽靜荒蕪,草長得比人高,哪個敢來回行走。”
陳儀點點頭,想了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