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夫人負氣一走,週三夫人和張二夫人面面相覷。說是要見見旁的兄弟姐妹,也只好作罷了。週三夫人看張二夫人沒有想動的念頭,便上前上前拉起春俏,安慰她說:
“快起來別跪著了。趕緊陪著儀姐兒一道,你伺候慣了儀姐兒。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如今只有你最瞭解,還得你伺候。路上多虧你了,別往心裡去,老夫人是悲傷太過,一時間沒有考慮周全。你這丫頭是個好的,且放心沒人賣你。”
張二夫人見週二夫人開了腔,跟在後面也說:
“可不是,咱們老夫人,慣是嘴硬心軟。平日裡最慈悲不過,你這丫頭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還會醫技,改明兒沒事也教教我的丫頭們。正經好本事!”
春俏低眉順眼點頭,不在多一句話。
週三夫人說:
“二嫂說的是。儀姐兒也隨我來,出雲閣可是咱們府上最大最好的院子。我雖未見過大嫂,卻早對大嫂神往已久。出雲閣大嫂佈置的精巧別緻。不怕二嫂笑話,我是沒有這個眼光的。”
張二夫人口中稱是,心裡卻不以為然。
謝幼璇可是川北謝家的姑娘,謝家三代經商,據說金子都堆成了山。大嫂又是謝家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兒,自小嬌生慣養。大嫂嫁進來的時候,陪嫁的擔子可挑了一百二十八抬,那箱子裡頭,房契地契,金銀首飾,壓的箱子沉甸甸。
她要是有這許多銀子,也能有這樣的品味。忠勇伯府表面上風光,內裡早就窮的不行。他們二房過得緊巴巴。二爺那點子俸祿,杯水車薪罷了。如今陳紹文夫婦離世,這陳儀年紀還小,大嫂的嫁妝鋪子可沒人打理……想到這,張二夫人熱血沸騰!
對,她得趕緊去跟娘說說這事兒,這府上聰明人多著呢。不對,這事兒不能現在說,顯得太過急切。等大哥大嫂下葬再提不遲。
張二夫人算盤打的噼裡啪啦,再沒了心思搭話。
陳儀能不開口便不開口。言多必失,她還沒適應做個真正五歲的小孩。府裡不比外面,她要謹慎小心。這張二夫人眼珠亂動,一看就不是善茬。週三夫人倒是有幾分良善,可幾分到底是幾分,陳儀卻沒有半點把握。一切還以小心為上。
四人各有心思,並兩位夫人的貼身丫鬟。一行人只週三夫人一路溫言細語的說著話,往出雲閣而去。
出雲閣在忠勇伯府最南邊,陳紹文當初選這院子。是因著它有個角門,出了角門就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側都是圍牆。左側是伯府院牆,右側是伯府下人親屬住所的院牆。伯府外管事,護院,家生子親屬都住在此處。平日裡十分安靜,穿過甬道再有一個角門,門外便是大街。進出十分方便。
陳紹文少年時便中稟生,十三四歲中了秀才,被譽為文曲星轉世。素日會文訪友,往來之人都是直接從這角門進出。他少年成名,太過出眾,劉老夫人對他的決定極少干涉。中間也存著陳紹文若是被勾了學壞才好,有了這般心思,便默許了。
出雲閣地方寬闊,雖說最是偏僻,但自從謝幼璇嫁進伯府以後,有錢有人有時間,將個出雲閣休整的風雅堂皇。
垂花門上掛著陳紹文親筆題字,龍飛鳳舞,頗有風骨,看的陳儀羨慕不已。她的一筆臭字,練了一個來月,一點進步也沒有,仍是怎麼看都像狗刨。
穿過垂花門,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路皆由青石子鋪砌,蜿蜒曲折。走在上面絲毫不覺硌腳,大約是一顆顆打磨過。石子路拐彎處玲瓏精緻的亭臺樓閣,閣樓邊是十多米高的假山。崢嶸挺拔,氣勢雄偉。
園中隨地可見花草,假山旁一棵巨大的銀杏樹,樹身粗壯枝葉繁茂,枝上的葉子一簇堆著一簇,二三月裡樹葉金黃,遠遠望去真真是“烈焰燃相城,堪與芳菲爭”。
陳儀看的感嘆不已,她這會子不好四處遊逛,園子開闊,目光所及處處是景,可知她娘並非只懂賺錢,有錢也知道花錢才是真本事。就是她,也沒這品味將園子佈置的這般精緻。這園子看似散漫,實則到處都是精雕細琢。等有時間有空隙,她一定要慢慢欣賞一番。
順著石子路穿過樓閣,再經一道垂花門,來到內院,左右東西廂房,正面便是正房。
進了正廳。屋內寬敞明亮,雕花鏤空窗框,糊著細膩輕薄的棉紙。正廳擺有花梨木桌椅,牆上掛著一副潑墨山水畫,落款是“文正公”。這字和他爹風格迥異,陳紹文筆鋒剛勁有力,這人字型則飄逸灑脫,陳儀倒是比較喜歡後者多些。
爹孃棺木便暫時停在正廳之中。等明日開啟祠堂,再移過去。
右側有屏風隔斷,繞過屏風來到寢室。寢室裡傢俱樣樣精緻,雕樑畫棟瓊羅玉帳。週三夫人吩咐自己貼身大丫頭懷柔道:
“你去把留在出雲閣守園子的人叫來。見見你們小姐。春俏初來乍到,先跟著辦了老事兒的熟悉兩日,更為穩妥些。”
陳儀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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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是週三夫人從孃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自小和週三夫人一道,性格脾氣同週三夫人卻截然相反。說話做事幹脆爽利。當即爽脆的答應道:
“是,夫人,春俏妹妹隨我來。”
春俏跟著芸香下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