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別扭的王爺又偏偏覺得有口氣咽不下去。
於是,他便想出了這樣一個不痛不癢的小法子,來懲戒安遲昨日裡故意對他的挑釁。
起碼他覺得,那就是挑釁。
如今,安遲又明著述說他離不開安家人的事實,更讓他莫名憤怒。
於是,攝政王端正身體,拿起筷子再次夾了一大塊梅花肉,整個地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大嚼特嚼起來。
這麼幼稚的行為,卻恰好擊中了安少爺的死xue。
眼睜睜看著最心愛的美食,卻能看能聞不能吃。
這世上最悲催的事情莫過於此。
偏偏安遲還能夠一臉平和泰然,他自若地輕笑,豁達地表現出對攝政王如此幼稚地無奈和寬容。
他邊笑邊端起自己那碗寡淡的清粥,小小地酌了一口,然後放下。
在放下的那一刻,同時不著痕跡地拿起方才被攝政王拍掉的竹筷,大大方方朝著那盤梅花肉夾了過去。
“啪!”
這次攝政王動作相當粗暴,筷子抽在安少爺雪白的手背上。
安遲眼睫忽閃了幾下,隨即將手收回自己胸前輕輕握住,低垂下了頭,一副無辜又委屈模樣。
唐淩愣了愣,眼看著安遲那副模樣,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哭。
正擔心著,忽見安遲傾身靠近。
沒有半點預兆,目標準確,動作迅捷。
朝著他嘴……中的梅花肉偷襲過來。
安遲的舌尖在唐淩唇上一勾即分,僅僅嘗到了梅花肉的一點點醬香滋味而已,卻像是嘗到不得了的東西,興奮又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唐淩整個人愣住,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蹭”地一下站起身來,周身凜冽的勁氣飛舞。
相比昨天,倒是並沒有那幽暗的寒魔之力外洩出來。
安遲抬頭看他,依舊一臉無辜的樣子,語氣也很輕柔:“你我早有肌膚之親。那時候不在乎,如今卻這般生氣嗎?”
唐淩:“……”
他從前去安府,就總被這安家小少爺戲耍,從來也都是無可奈何。
不知為什麼,安少爺對別人都是和煦春風一般溫文爾雅,偏偏對自己喜歡變著法兒地逗弄。
如今世事變遷,兩人之間的關系早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單純美好。
安少爺的怪癖卻像是沒有改變,甚至更加變本加厲了。
兩人正在僵持,忽聽門外下人來報:“稟王爺,翌王殿下來訪。”
唐淩正在氣頭上無處發洩,一聽這話立刻怒道:“不見!你告訴他,我這座王府冷落慣了,用不著誰來增光。以後有事朝堂上論,外客一概不見。”
下人應了一聲,匆匆去了。
回了翌王唐慳之後,轉身進府的時候碰到府內總管常貴,就說了幾句。
“安大人這算是常住在咱們王府了吧?果然是不同尋常的,王爺連翌王都不讓再登門了呢!翌王是向來和安大人不對付的吧?”
管家常貴早年就跟著唐淩,知曉許多陳年舊事,便說道:“咱們王爺啊,的確落魄過許多年。那時候別說翌王,就連宮裡的小太監見了王爺都要甩上幾分臉子。這些年,也就只有安家姐弟對咱們王爺坦誠相待過。安大小姐在西淩萬魔古窟前身死魂消,這世上,能讓咱們王爺另眼相待的,自然也就只剩了安大人一個。”
下人不太明白:“那王爺之前還要把安大人關進地牢……”
常總管嘆息道:“王爺的為人你不瞭解,他啊,從小吃苦吃得多,性格就特別得執拗別扭。要不然也不會……”
下人問:“總管是說王爺被罰去守西淩的事嗎?想來那也不算壞事,王爺不就是因為在西淩救駕有功,這才被先皇賞識,重回京都的嘛?”
管家搖頭:“外人看起來是這樣的,但王爺到底在西淩吃過什麼苦?遭過什麼罪?又遇到過什麼事?誰又能知道?”
兩人在外面說著些舊事,屋子裡的安遲卻掩嘴輕笑,笑著笑著又咳了起來。
咳了一會兒,人看起來也不像方才那般神采奕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