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次只能吃豆腐塊大小的那樣一塊,但也已經足夠他回味許久。
但自從他前年生過好大的一場病之後,身子愈加虛弱到半點油膩葷腥的東西都不能沾,若是貪嘴吃下一塊,過不了多久就會上吐下瀉到去掉半條命。
即使如此,也並不能說明他已經不嘴饞了。相反,他饞得要命,做夢都想坐在這樣一張擺滿美食的桌子上,放肆地大吃大喝一頓。
如今美夢成了真,眼前這一大桌子的菜式,都是按照他的心意來做的。
可是,他拼上這條命來開吃嗎?
安遲慢慢悠悠地喝了兩口粥,然後不經意地拿起竹筷,朝著面前那盤梅花肉就伸了過去。
肉沒夾到,就被另一雙伸過來的筷子制止。
安遲側頭去看,唐淩冰冷冷地眸子正盯著他。
“攝政王這是做什麼?”安遲輕聲問,一臉的無邪。
“你說你不想死!”唐淩解釋。
安大人一雙眼睛裡更顯純澈,正正經經解釋道:“只是嘗一下,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而且昨夜攝政王那般對我,寒魔之氣渡但我體內一些。我如今能走能跳,全不像從前那般虛弱,不知道有多好健康。”
唐淩被他一雙晃動著波光的眼眸望著,心頭突突直跳,下意識把壓著對方竹筷的手縮了回來。
安遲雪白的裡衣半遮著的雪白頸子處,兩處齒痕鮮明,暗紅的血伽上面有隱隱的黑氣閃動。
唐淩眸色變得暗沉,冷聲說道:“我只不過……吸了你的血而已,並沒有那樣對你。”
“哦?”
安遲來了興趣,輕輕往唐淩身前湊了湊,說道:“我說的就是吸血的事啊,難道……攝政王所想的竟跟我所想的不同?那攝政王的‘那樣’,是指的‘哪樣’呢?”
唐淩素知安遲雖然外表是個風吹就倒的病秧子,內裡卻有著一顆玲瓏之心,尤其巧言辭令,讓人防不勝防。
就比如現在,被他摳著字眼兒來調戲,原本應該怒火萬丈,把人拖下去扔進地牢的。
可偏偏有一幕令他血脈僨張的畫面,不受控制地閃現腦海。
唐淩迅速垂眼遮蓋慌亂,抬手去摸桌前的一杯冷茶,端起來就往嘴裡倒去。
“噗……咳咳、咳咳咳……”
一口茶走岔了道,嗆得攝政王好一頓咳。
安遲看著唐淩這股子狼狽,嘴角又扯起淺淡的笑容,眼簾垂下,眸子裡卻劃過不著痕跡的冷意。
“所以,我昨天對阿恪說,攝政王不捨得我死,是事實啊!”
他波瀾不驚地慢悠悠繼續說話,收斂了調笑之言。
“就算不是為了我這張酷似安瑾的臉,單說攝政王身體裡這一股壓抑不住的寒魔之力,這世上,也就只有我這身上流著赤龍之血的安家唯一後人,才能壓制了。如果我死了,王爺早晚會淪為魔王的寄生之體。王爺是聰明人,又怎麼會真的捨得讓我死,對嗎?”
唐淩漸漸順平了氣息,卻對安遲的話聽而不聞。
安遲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昨天的確是故意激怒你,為的是讓你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以及我存在的價值。然後,就提醒你,別搞那些折騰來折騰去的把戲,萬一一個不小心把我折騰死,那可就糟糕了。”
唐淩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安遲一眼,接著又轉開。
其實,他並沒想過要殺了安遲。
地牢陰冷潮濕,安遲身虛體弱,扔他在那裡的確不太合適。
但是他們安家人有赤龍之血護體,死是沒那麼容易死的。
問題的所在,的確是因為他不想看見那樣一張臉。
可是昨天安遲故意提起安瑾的死來激怒他,讓他失控控制不住體內的寒魔之力。
在徹底淪陷之前,他感受到安遲身上龍血的味道,分外幽香甜美。吸引著他前去吸食。
於是,他在重新壓制住魔力,清醒之後,已經沒辦法再假裝冰冷而又不在乎的樣子,把安遲再次扔進地牢了。
畢竟用完就扔這樣的事情,縱使唐淩已經從裡到外都已經黑的發烏,他還是有些做不出來。
尤其那個人是安遲。
身嬌體貴的安家小少爺,脖子上明晃晃地帶著自己噬咬下的痕跡,讓他有些莫名地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