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瓷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們不要驚動小朋友，她從包裡拿出一個趁著午休去買的蒙奇奇，蹲在了糖豆的身後，遮住了自己的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朋友，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玩呀？”
糖豆回頭，先是一愣，發現身後是賀瓷，很高興地撲到她的懷裡。
糖豆太熱情了，沖擊力不小，賀瓷擔心她摔跤，連忙伸手抱她，自己重心不穩，有向後仰的趨勢。
就在她做好了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準備時，肩膀被一雙有力的手穩穩扶住了。
以為是育兒嫂在身後扶住了她，賀瓷正準備道謝，扭頭就撞進了裴寂的眼中。
“裴寂？”賀瓷有些驚訝，“你那邊就結束了嗎？我今天稍微加了一下班，所以也剛到。”
被糾正了好幾次稱呼，現在喊他的名字總算是沒有之前那樣別扭了，只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還以為他的飯局會持續很久。
“嗯，不能缺席的場合露個臉罷了，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結束了就趕回來了。”
裴寂在賀瓷身邊蹲下，伸手輕輕捏了一下糖豆肉乎乎的臉蛋，聲音含著點笑意，“怎麼跟小狗狗一樣？一高興就往人身上撲，小瓷阿姨都差點被你撲倒了。”
糖豆躲著他的“魔爪”，也被爸爸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直往賀瓷懷裡鑽，被她毛茸茸的頭頂蹭著脖子，賀瓷有點癢，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裴寂拎著孩子的腋下將人抱了起來，微微彎腰，將自己的手遞給了賀瓷，“慢點。”
賀瓷撐著他的手臂，也站了起來，“謝謝。”
讓兩位育兒嫂下了班，裴寂把糖豆放在兒童座椅上，順手替賀瓷拉開了椅子。
他翻開選單，指著一個套餐讓賀瓷看，徵詢她的意見：“直接讓他們上一份套餐，可以嗎？”
賀瓷盯著“家庭套餐”四個字有些出神，旁邊還有幾個小字標註，適合兩位大人一位小孩。
套餐裡沒有她忌口的菜，裡面的菜式也有適合三歲的小朋友的，她點了點頭，道好。
餐廳的位置很好，他們坐在落地窗前，可以俯視江景。
江面上時不時有觀光遊輪駛過，遊輪上的霓虹燈和寫字樓的燈光一起倒影在江面上，像倒映著的細碎星光。
糖豆把賀瓷帶給她的那個蒙奇奇放在小桌板上，端著一杯熱水放到了娃娃的旁邊，再用自己的橙汁輕輕碰了碰杯。
她玩得專心致志，喝完果汁之後才發現兩位大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背對著他們。
賀瓷沒忍住，笑了，小聲和裴寂說道：“她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在我出國前，我父母給了拍了很多影片，我會喂娃娃喝水，還會用彩筆給娃娃化妝，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裴寂清晰地看見了她眼中的笑意，和說起父母時的懷念落寞。
他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也挺好。
菜上得還挺快的。
糖豆在兒童餐椅上坐不住，非要站在賀瓷的旁邊，一口接著一口地給賀瓷喂東西，喂她喝湯的時候還不忘記撅起嘴巴來吹吹勺子。
這麼小的小寶寶本來是要被大人喂飯的，他們這桌倒是反著來。
賀瓷食量不大，沒吃多少就飽了，擱了刀叉，把糖豆圈在自己懷裡，拿出包裡的平板電腦，帶著她一起看動畫片。
“唇邊有沙拉醬，”裴寂出言提醒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賀瓷的視線從螢幕上挪開，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下意識去摸了下嘴角。
“在下面一點的位置。”
糖豆從賀瓷的懷裡鑽了出來，抽出一張紙遞給爸爸，沖他打手語，意思是讓他幫賀瓷擦幹淨。
裴寂接過了她手中的紙巾，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賀瓷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他的手剛碰到剛碰上賀瓷的唇角，就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小姨！”
“小姨！”
在這熟悉又熱情的呼喚聲中，賀瓷猛然一回頭，看見陳以蓓和陳以楠手牽著手，從門口朝她跑來。
大概以為這是“爽約”的小姨給他們的驚喜，兩個人臉上都掛著高興的笑容，朝著賀瓷興奮揮手。
他們的身後，站著賀苑和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