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西市,午時,太陽高掛,水汽逐漸蒸發,從地面上“滋滋滋”的散出來。
雖然不是很熱,但因靠近內陸的緣故,有些悶人。
在此走動閒逛的懶散庶民紛紛駐足,尋得一個合適的陰涼之地,坐在地上,與守著攤位的販夫相同,都張著嘴巴,露出舌頭,喘著粗氣,急躁不堪。
有幾個熱急了、兩眼朦朧的人,倚著粗糙不平的牆壁,開啟腰間裝水的翠綠色竹筒,往嘴裡猛灌,享受著清涼之物帶來的涼意。
在熱鬧氛圍刺激下。
一個披頭散髮、穿著金色紋路繡著猛虎的綵衣、腰間佩戴一塊白玉、腳踏上等步履,雙臂耷拉在大腿兩側的男人,在西市中轉悠。
男人很沉悶,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左臉隱藏在頭髮之下,只有冰冷剛毅的右臉露出來。
由於垂下的烏黑長髮在左右晃動,他的右臉,若隱若現,讓人無法徹底看清楚。
這個男人不顧左右,只是踩著青石磚,在“噠!噠!噠!”的悠長迴盪聲中,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回轉悠。
某陰涼充足的牆角,
一個揹著棕色麻袋、雙手粗獷、佈滿老繭皺紋的流動販夫,戳了戳身旁穿著破爛麻布衣、面容憔悴的車伕。
販夫斜著頭,指著在街道上徘徊不定的那個華衣男子,壓低聲音,沉聲“喂,看見那個人了嗎?”
“看見了,怎麼了?”
“這人在西市轉悠好幾天了。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也不買,就只是在轉悠。哦,對了,他還經常在腰斬棄市的位置徘徊,發出‘嗚嗚嗚’,類似於哭泣的聲音。”
“估計是得了失心瘋吧。”
“不像!吾在此觀察三、四天了。這幾天,這個男人所穿的衣裳,一塵不染,嶄新的可怕。昨日,有幾個頑童拿著用尿和成的泥巴對著那個人丟了幾下,你看,此人今日身上無半點被泥巴沾過的痕跡。”
車伕眼角之緊,盯著走路緩慢、頭髮披散的男子,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顫,“汝說的有點邪門啊。”
販夫越說越來勁了。
他用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把嘴附過去,神秘兮兮的,“吾還聽說,此人,像一個人。”
“誰?”
“竇王孫!”
“啊?”
這個中年車伕尖叫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瞪大了,死死地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他顯然知道這個名字。
“不會吧,他不是因為偽造詔書,去歲被處死了嗎?”
“誰說得準呢。”
販夫努努嘴,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用左胳膊肘撐著牆、小臂撐著頭,繼續說道“現在啊,整個渭城都流傳著兩個訊息。”
“什麼訊息?”
“咳咳。”販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眯眯的。
車伕走南闖北,人變得鬼精鬼精的。
秒懂意思。
把伸過頭去,同時,解下腰間一個盛酒的竹筒,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