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說家常的還好。
第一種是問他過得怎麼樣的,從飲食起居問到身體情況,恨不得連他一天如廁幾回都問個一清二楚,語氣狂熱,精神狀態堪憂。
對此,佟采薇的評價是:這是古代版私生飯。
第二種是竭力向他描述自己所在地的各種風景的,除了風景,還有特産,並且很努力地問皇上要不要嘗一嘗,他可以給他寄一些,如果皇上覺得好吃,能不能幫忙替他推廣一下。
佟采薇:好好好,金牌銷冠是吧?
她好奇:“那您怎麼回的?”
順治就道:“我叫他寄了一些過來,嘗了一下,果然還不錯,順手幫著推廣了一下。”
他語氣認真:“他推銷特産並非是為了私慾,只是想讓當地的百姓日子好過一些,有除了種田以外的收入,這是好事,我不過是動動嘴罷了,能讓當地百姓日子過得舒坦一些,當然是最好的。”
佟采薇默默地看著他。
和他相處得越久,她就越瞭解他。
他溫柔、和善、心思敏感,總是很容易共情,也容易體諒別人的難處,他更會為別人著想。
這樣的人活起來,總是會比別人更累一些,甚至有些時候,他們還會因為過於能夠共情,而為之神傷,將那種痛苦的情緒轉化成為自己的情緒,亦或者是過度為了別人操心。
所謂“慧極必傷”,便是如此。
他大約也是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的,但他從沒有覺得這樣不好,他樂意去替別人著想。
就算他是皇帝,他也沒有高高在上。
佟采薇覺得自己多半是被封建社會pua得太過了,在現代的時候人人平等,她也沒覺得什麼人特殊,但當這種想法落在封建社會,尤其是落在皇帝身上的時候,她竟然會因此而覺得“難得”和“欣賞”,並且疊加了各種其他的原因以後,她還會為此心動。
就像在現代的時候她看小說都愛看高位者低頭、無情者動情一樣。
順治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她的行為,此時此刻,自然也發現了她注視的目光。
他微微偏頭:“怎麼了?”
佟采薇託著腮:“沒怎麼,就是突然覺得,您真是個好皇帝。”
她把這話對著玄燁說過,卻從來沒有對順治說過。
順治略微怔了怔。
他胡亂地撇開了臉,耳朵微紅,眼神亂飛:“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叫人覺得有些肉麻。
佟采薇卻道:“從前很少跟你說這樣的話,但是如今,我覺得,應該和你多說一些。”
她去看他通紅的耳朵:“您提前習慣一下?”
順治雖然有一點點慌亂,但很快,他就穩住了心神,除了臉和耳朵還有一點紅以外:“好。”
稍微頓了頓,他才道:“其實你也不用一直安慰我。”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因此,他很怕佟采薇會因為這個原因過於順從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她很沒有必要因為同情而忽視她自己的情緒。
既是委屈她,也是提醒他自己。
但他想了想,其實佟采薇也不是那樣的人,她總能在不同的環境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想明白了,他又有點懊惱自己不該說這話:“嗨,這話我說錯了。”
佟采薇嗯一聲:“夫妻之間哪有沒說錯話的時候,嘴唇和牙齒還常磕絆呢。”
她不至於因為一句話而覺得不高興,除非是那種特別傷人的話,說完傷人的話還不道歉的那種。
兩個人又說了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