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還沒有後世的圓明園,更沒有承德避暑山莊,這些都是康熙時期才修建的,順治能逛的只有西苑和南海子,景山本來也有園子,但是明朝流傳下來的,而且前朝崇禎帝吊死在了煤山上,皇室多少有些忌諱。
西苑有南北中三海,連成一片,他們去的北海,北海有一座白塔。
說是海,其實更像是湖一點。
湖裡種了荷花,夏日將至,一片綠油油的荷葉。
佟采薇住的地方已經提前收拾出來了,玄燁年紀太小,精神短,一到地方就蔫了,讓嬤嬤哄著自己睡了覺。
佟采薇和順治偷偷溜了出來。
他們倆預備到船上去。
涼風習習。
佟采薇微微嘆氣:“果然還是這兒涼快,宮裡太熱了。”
順治就道:“要不然叫人把這兒的園子重新修葺一下,咱們以後每年夏天都到這兒來?”
佟采薇有點心動,但是她還是有點猶豫:“這合適嗎?”
在她的印象裡,順治一直是個簡樸的皇帝,他沒有什麼奢靡的愛好,皇帝通常喜歡佛道,順治也有點偏向,但是他的喜歡只是常常會召見僧人們講經,不會大興土木修建什麼佛塔佛寺,在宮裡的時候,他每天的吃食也都是簡單的。
佟采薇一直覺得,或許是因為他小時候的那些經歷,還有孝莊的長期打壓,導致他有一種濃烈的不配得感。
具體表現為不認為那些美好的東西適合自己,不論是愛情,還是物質。
再者說,朝廷的錢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連年都在打仗,軍隊在外也需要耗費軍資,又有各地的災害,安置流民、賑災也需要錢。
清朝初期的經濟其實並不景氣。
否則順治也不會主動調整田稅,鼓勵百姓開荒。
但順治這會兒說:“只是修一座園子,也不是平地而起,修葺一下罷了,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主要是他也覺得宮裡熱得慌。
明朝後期在後世被稱為小冰河世紀,溫度要比這個時候冷一些。
說著話,兩個人上了船。
船分兩層,上層有大片露天的甲板,甲板上擺了一些吃食。
以前順治從來不會關心這些,但和佟采薇呆久了,也習慣性地注意起日常起居來。
他一看擺的點心就知道是禦膳房的手藝,而且還是佟采薇常用的那個廚子。
順治忍不住笑:“你這是把禦膳房的廚子也喊出宮來了?”
佟采薇也笑:“吃來吃去還是習慣了他的手藝。”
很奇怪,明明才進宮的時候她根本吃不慣宮裡禦膳房的手藝,嫌棄他們羊肉做得太腥,嫌棄他們菜做得太油太爛糊,日子長了,竟然也慢慢習慣了。
就像她習慣了順治的存在一樣。
甲板上還放了一架琵琶。
順治一眼就看見了,但是他故意沒說,顧左右而言他。
佟采薇見他不問,自己也不主動提。
憋了好一會兒,順治憋不住了:“你還會彈琵琶?”
他只知道佟采薇會畫畫。
佟采薇就點頭:“會呀。”
她琴棋書畫都學了一點,只是先生說她其他幾樣學得都太死板,只知其形,不知其意。
換句話說,她的琵琶彈得很熟練,能入耳,但也僅僅如此罷了,落在真正愛琵琶之人的耳朵裡,不亞於噪音。
“教我琴藝的先生後來不堪其擾,辭職不幹了。”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佟采薇有點疑惑,“我沒覺得我琵琶彈得不好啊。”
順治倒是能理解。
有點像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先生是愛琴之人,能完整教完她琵琶技藝已經是相當“忍辱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