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吃得有多酸她自己清楚:“誒!你們要是受不了這個酸味兒,就嘗嘗別的菜吧。”
之前她吃的時候春絮的眉頭都皺得緊緊的,說空氣裡都有股酸味兒,尤其是被佟采薇“指點”過後的鍋包肉,那股醋味相當地沖人鼻子。
結果楊氏和烏蘇氏跟沒事兒人一樣,一人一碗大米飯,筷子都要飛起來了。
楊氏還說:“這幾天禦膳房的飯菜我吃著總不得勁,還以為是出什麼問題了,原來是口味不對。”
她原來吃飯是典型的滿人口味,對肉蛋奶情有獨鐘。
佟采薇想了想,問:“你們倆的小日子來了嗎?”
她這話問得突然,在座的三位都是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潛臺詞。
楊氏一臉的茫然:“這個月我的葵水是正常來的啊,只是比從前量小了一些。”
烏蘇氏則激動起來:“我……我這個月的葵水還沒來!只是我從前就不穩定,有時候一個月來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才來一次。”
得,這兩人的大姨媽好像都不太正常。
佟采薇無奈了,給春絮使了眼色。
春絮立馬去太醫院請了太醫。
太醫院的那些人是一直有人值班的,就防備著宮裡頭的主子們有什麼不舒坦的能及時處理,尤其是宮裡有兩個孕婦的時候。
她這兒才請了太醫,那頭別的宮裡就都知道了。
新進宮的幾位對她這個從懷孕以後就深居簡出的格格並不熟悉,只是聽說過她很得寵,卻沒有什麼實感,以為是外頭誇大其詞,並沒有放在心上,對她的肚子都比對她本人的關注度大一些。
博爾濟吉特的兩位福晉再笨,這會兒也是摸到宮裡這些人的脾氣了,皇上註定了不待見她們這些蒙古出身的嬪妃,他和太後不論是關繫好還是不好,她們都不是皇上那裡的最優選,不然宮裡頭有了兩個孕婦,皇上早到她們宮裡來了,而不是去楊氏和烏蘇氏那裡。
知道得越清楚,也就越是絕望。
本是奔著前程來的,如今往後的生活卻一眼能看到頭,她們心裡的苦楚可想而知。
順治那裡,吳良輔更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佟采薇請了太醫,只是這會兒皇上有要緊的事要議——如今朝堂上並不安穩。
多爾袞攝政多年,當初朝臣對他多有依附,時至今日,順治已經親政兩年,也未能將多爾袞殘餘勢力徹底清除,他要掌控朝臣,也要實現滿漢統一的壯志,因此,親政以後,他重用瞭如陳名夏在內的二十多名漢臣。
朝堂上滿蒙漢三旗官員混雜,如同後宮的嬪妃一樣,出身不同,立場自然也就不同,更何況人有私心,也有利益摻雜,朝堂上拉幫結派的人許多,爭權奪利和傾軋不在少數。
陳名夏是漢人出身,早年有“三姓家奴”呂布,他更是“四姓家奴”,最早的時候他是明朝官員,後來崇禎帝自縊,他的同僚投靠了李自成的大順政權,陳名夏本是不願意的,他有一身的傲骨,選擇了投河自盡,但沒死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場生死讓他清醒了,被救起來以後,他選擇了投靠李自成,但李自成入京以後頗為昏庸,引起許多人的不滿,陳名夏和自己的同僚們權衡利弊以後,加入了當時正興旺的南明政權——本來他投靠大順就是非自願,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是明朝舊臣來著。
但他在南明並不受重用,陳名夏權力慾望頗盛,相當不滿,後來清軍入關,他又抓緊時間投靠了大清。
起初在多爾袞手下做事,但多爾袞並不信任漢人,他格格不入,一直到順治親政以後,他才得到重用,且和順治不謀而合,有了共同目標。
順治想要借漢人治理朝政,陳名夏想要提高漢人官員的地位。
君臣如魚得水,相處的相當融洽。
但陳名夏步子跨得太大了。
或者說,順治的步子跨得太大了。
他空置皇後和蒙古嬪妃,重用漢人,連後宮的寵妃都是漢軍旗出身,在朝堂上又滿心要從滿蒙共治變成滿人的萬古,重用漢臣,這早就引起了其餘人的不滿,更何況順治聯合陳名夏,想對八旗制度下手,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利益。
滿蒙官員頭一次達成了共識,要打壓朝中的漢臣,尤其是為首的陳名夏。
南北兩黨之爭由此而來。
從順治八年起,就愈演愈烈,一直到如今,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