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強迫人。
他知道江一諾或許有自己的顧慮,而那些顧慮是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清楚。
利益這東西一旦牽扯上,只要洲立還在,有點像是能在一起一輩子的趨勢,比結婚證還牢固。
因此江一諾有猶豫,他可以給她時間。
近來,西班牙的氣溫愈發低了。
陳寅洲的工作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打算帶江一諾在歐洲附近逛一逛,然後趕在洲立的達人面試之前回去。
江一諾才被帶著在南歐的城市玩了幾天後,他們才剛剛落地蘇黎世的第一個晚上,她就開始牙疼。
那種牙疼是隱隱作痛的,是好像鑲嵌在骨肉裡,在陰暗處,在人的手指所無法觸及到的牙根裡的痛。
睡覺的時候江一諾總是蜷縮著,而陳寅洲也總是習慣從背後抱著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不適。
先是呼吸重了一些,隨後則是細微的哼唧聲。
陳寅洲溫熱的手掌原本護在她腰腹側,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聽見聲音後,他立即起身開燈:“哪裡不舒服?”
江一諾不動。
陳寅洲把她在翻了個身,竟然發現她捂著半邊臉,滿臉都是淚痕。
他心跳幾乎要靜止了:“哪裡痛?”
“牙根...”她含混不清地指了指自己的臉。
她發誓,她本來沒那麼嬌氣的。
但是智齒真的太痛了。
她的眼睛裡含著水光,眼底是紅的,細眉微蹙,叫人看著心疼。
陳寅洲見她臉紅得有些不正常,碰她的鼻尖,又碰她的額頭,給她燒了熱水看著她喝掉以後,直接起身去打電話了。
不過十分鐘左右,他從客廳拖著一個行李箱過來了,並且開啟大燈開始收拾行李。
“怎麼了?”江一諾看著他在忙碌,立即坐起身來,“我們明天不去玩了嗎?”
“剛訂了票,明天回家。”男人聞言回頭瞥她一眼,“燒成這樣,還想去哪玩?”
“沒事,就是牙齒痛,可能發炎了,多喝點水過兩天就好啦。”江一諾捂住半邊臉,以跪姿坐在床上。
陳寅洲把手中的裙子疊好放進箱子裡後,起身來到她身邊,把從腰上滑下來的被子重新給她蓋好。
“還想玩?”
“不玩了嗎?”她疑惑道。
“你智齒發炎了,一時半會好不了,懷孕也吃不成藥,難道就這樣受著?”
“那也不是不行,我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嘛,後面估計沒什麼機會了....”她說著把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問,“不可以嗎?”
“先回家。”陳寅洲原本有點心軟,但感受到頸部傳來的灼熱溫度,還是硬著語氣不鬆口,“你現在都痛到睡不著。”
江一諾拉住他的手,把玩著他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講話了。
“躺會,我收拾完東西去給你煮點東西喝。”他扶著人躺了回去。
牙疼起來是很難熬的,它不像外傷的疼痛,也不像肌肉拉傷,有一種可以撫摸到的安心感。
那股悶燉的痛會一直存在,摸不到,也一時半會無法疏解,只能活生生受著。
但她心裡清楚,這才哪裡到哪裡,生孩子的話,她應該難受多了吧。
迷迷糊糊躺著,她的牙齒還在隱隱作痛,想著和孫越彙報近期在歐洲玩的情況,彙報到一半,陳寅洲收完東西後又進來了。
他按照醫囑給江一諾弄了些吃的墊胃,又餵了江一諾一顆藥片,然後看著她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