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滅親之前,那位永寧伯府的大公子被繼母所害,受傷過重,在牢裡沒熬過去,死了。
“誰說不是呢?”顧舒容惋惜道,“聽說他只是紈絝了些,人不壞。”
永寧伯府的事,京城人都能說上幾件。像那位大公子,只是不務正業,倒不曾做些強霸之事,算得上幹淨的人了。
“死了也好。”顧舒容低頭擇菜,“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也免了後半生,受勞役之苦。”
陳寶音不知說什麼。茍且偷生,與一死了之,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個更好。
“我有思路了。”她忽然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就往屋裡去了。
她在寫話本。永寧伯府大公子的事,給了她靈感。
“去吧去吧。”顧舒容便道,“吃飯時叫你。”
與蘭蘭小聲說話,不吵擾她。
“咚咚咚。”一日,院門被敲響。
顧舒容聽到聲響,起身走向門口:“哪位?”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小丫鬟,穿戴打扮都很講究,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我來送請帖。”
說著,將一張製作精美的名帖遞來。
許蘭心做東,邀請相熟的姐妹們品茗。陳寶音早已不是她們圈子裡的人物,但也受到了邀請。
陳寶音自然不會認輸,不敢赴宴。
她這次甚至沒有精心打扮,也沒有像上次一樣新買衣物和首飾,就去赴宴了。
“顧夫人來了。”見她到場,許蘭心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她,意味深長。
陳寶音倒不覺什麼,還在心裡想著,瞧,這就是許蘭心了,不論她換什麼衣物,只要不是玉繡坊出的,都是一個樣,全部粗製濫造、下等人才會穿。
“許小姐。”陳寶音見禮。
這次宴上的人,有一多半都在上次的宴會上見過,包括江妙雲。
入席後,陳寶音很快明白許蘭心為何會邀請她。
“前兒我去了郊外的莊子上,釣魚來著。”許蘭心說道,纖細的小指翹起,捏著精緻的湯匙,攪動碗中茶湯,“沒什麼趣味。釣了大半日,也只釣上來兩三尾魚,若非風清水淨,簡直是荒度光陰。再不去了。”
隨著她話落下,有位小姐接話道:“我同母親上香去,恰逢那寺院後生著一株百年槐樹,我請求住持為我們準備齋飯,雖然烹飪手藝甚好,但滋味卻了了。”
陳寶音挑挑眉,看向說話的人。
很快又有人接話:“我出不去,倒是哥哥為我在花鳥市場上尋了一隻會說話的八哥,聰明伶俐,教什麼會什麼。”
她們互相交談著,氣氛融洽,相談甚歡,是陳寶音前十五年不曾見過的和睦。
她低頭喝茶,一語不發。
倒是說話的人,時不時朝她看過來一眼。陳寶音怎麼不嘆氣了?上回不是她說,進了京城,再不能在鄉下自由玩樂,很是難過嗎?
為此,她們特意去自己的莊子上,或者央著父母兄長要出門,就想刺激刺激她來著。
許蘭心去釣魚,自己坐在一旁,看著奴婢釣。只在釣上魚時,伸手拉一把魚竿。但即便如此,還是被掙紮的魚兒甩了一臉水,腥得不行,妝容全花,氣得她不得了。
那位上香的小姐,站在樹下,看僧人們摘槐花。她運氣糟糕,那槐樹上生著許多毛毛蟲,掉在她身上了,嚇得她花容失色,驚叫時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狽極了。
她們都如此狼狽了,為何沒有看到陳寶音羨慕又失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