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終於平靜下來、並且從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端倪後,她走出了洗手間,找到大樓客廳的傭人,露出平時常見的傲慢討人厭的表情,皺眉道:“我的球呢?我昨天找了一夜都沒找見我的球,你們是不是把它落在樹林裡根本沒有帶回來?”
傭人露出驚訝神色,開口想要為自己辯解,但瓊一臉蠻橫,什麼都不聽:“行了,我不想聽你們的狡辯,你們一定是沒有帶回我的球。就這樣吧,我也不追究什麼,但你們趕緊去把球給我找回來——下午的休息時間到來前,我要看到我的球,明白了嗎?!”
“可是,伯爵大人昨天出門的時候說小姐你……”傭人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瓊驀然提高了聲音,大聲呵斥:“怎麼?我母親的話能聽,我的話就不能聽了是嗎?!”
面對瓊突如其來的怒氣和攻擊性的態度,傭人無可奈何,只能暫時放下手裡的活,慌張奔向樹林,去尋找那隻永遠都不會找到的球。
而與此同時,就在傭人進入樹林深處、發現屬於瓊的大姐的屍體前,瓊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無聲來到自己的房間,顫抖的手舉起小刀,刺破了自己最喜歡的足球,將足球的殘片藏在衣櫃的深處。
“對不起……”
瓊不知道自己在向誰訴說。
“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懺悔。
“對不起……”
或許……是為了那個她永遠無法說出的真相吧。
時間繼續向前,它走過了那件震驚王國的伊齊基爾家族母女倆一死一失蹤的大案,也走過了伊齊基爾伯爵的丈夫在臥室內服藥自殺的慘案。
而當伯爵丈夫的葬禮上,瓊的二姐用不可思議的語調向她震驚質、問她為什麼能一直表現得這樣冷血時,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已經什麼都無法說了。
時間的齒輪繼續向前,飛快穿過了瓊接下來十二年的碌碌無為的人生。
而就在它越發靠近當下、越發靠近瓊所在的正常時間線時,瓊的人生又一次迎來了重大選擇。
只不過,關於這一次的“重大選擇”,易文君並未見到其細節,而只看到了漫天的烏鴉飛過黑暗的叢林、聽到瓊用她顫抖而艱澀的聲音試探發問:
“喬安娜,麥爾斯……安吉洛他……我們真的、真的要這麼做嗎?”
“那個魔鬼的遊戲……其實,其實它們只是那些自稱‘天選者’們的一面之詞不是嗎?我們根本沒辦法證明這是真的,甚至這有可能根本就是別人的一場騙局、一場陰謀!所以我們……我們其實也根本不用——”
只是一瞬間,這樣閃動的畫面和顫慄的聲音就停下了。
天光大亮,一切回憶戛然而止。
易文君驀然驚覺,回頭看去。
而此時此刻,在易文君的身後,那無盡的黑暗與星海竟驟然破開一個口子,刺眼的陽光伴隨著一個身影從外界闖入。
“弗洛拉!!!”
闖入者發出了大聲的咆哮。
“夠了!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承認,我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好的辦法叫醒你,所以弗洛拉,這次我已經不準備再思考別的什麼辦法了,我決定了——哪怕是打斷你的腿,我都一定要將你帶回去!!”
易文君眯了眯眼,轉過身來,看著闖入者,沒有出聲。
而在她的身後,探索小隊的其他成員們卻愕然看著闖入者。
就連麥爾斯和瓊都停下了互毆的動作,目瞪口呆,喃喃出聲,下意識念出了這個闖入者的名字——
“怎麼……怎麼是你?你……你沒死?”
“安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