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洛在這巨大的沖擊力下應聲而倒,從最高層的甲板跌落,滾入黑暗深海,不知死活——但喬安娜衷心希望這個怪物已經死了,否則只要想到有這樣一個能夠修改記憶的怪物潛伏在四周、蠢蠢欲動,喬安娜就感到一陣悚然和惡心湧上。
對於之前那些下意識下海撈人的船員們,喬安娜也下了令,告訴他們那是襲擊人類的怪物,讓他們趕緊回來,不要再下海冒險了;與此同時,她還命令船長立即加快遊艇速度,能多快就多快,趕緊從這片海域中離開;並且她還讓人立即用遊艇上的衛星通訊系統去聯絡王室,警告王室眾人世上還有安吉洛這樣的怪物的存在,並發出遊艇的座標,讓她們趕緊派出那支神秘的第九部 隊過來收場。
——安吉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總之,在眾人齊聚會客廳的這短短一小段時間裡,喬安娜就已經將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不用作為客人的大家多操心什麼了。
而她之所以還要將大家叫到會客廳來,一是為瞭解釋剛剛的那聲槍響,為自己開槍的正當性進行辯解,順便安撫人心;二是讓大家提高警惕,有一定心理準備,最重要的是不要在遊艇靠岸前貿然做出什麼危險舉動,比如說下海玩鬧、“拯救無辜的落水者”之類。
在場的眾位富家女和貴族紈絝們雖然可能廢了點、愛玩了點,但基本的眼力見和判斷能力還是有的,因此聽到這裡時,她們紛紛跟喬安娜表示自己接下來絕對會非常小心,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給喬安娜添麻煩,更不會濫發好心去救海裡冒出的什麼“人”或者“東西”。
至此,心有餘悸的眾人在這裡基本達成了一致。
在眾人散場、結束這驚魂的一天之前,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怪物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沖著安娜姐來的,幹什麼還要跟弗洛拉傳緋聞?這也太蠢了吧?”
是啊,安吉洛到底想要做什麼?
為什麼還要跟弗洛拉傳什麼緋聞?
這不是增加自己暴露的可能嗎?
“還是說他對麥克裡迪家也有什麼心思?”有人隨口討論。
“對了,說起來,安……那個怪物,好像的確經常藉口去找麥爾斯?”有人想起什麼。
“哈哈,那他可打錯主意了,麥爾斯可是根從沒開竅過的木頭,除了她家裡的那些男人,她恐怕就從沒記過別的什麼男人吧!”有人不以為意。
“奇怪,奇怪,完全搞不明白……”有人放棄思考。
大家紛紛搖頭,沒有多想,隨意提起這個話題後,又隨意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畢竟對於她們這些沒有繼承權、早已經習慣了當邊緣的貴族紈絝們,玩樂才是她們人生中的頭等大事,而至於思考和解決麻煩?
開玩笑,天塌下來也得是那些得到真正好處的人頂著。她們既然沒吃過真正的蛋糕,又何必去操心被奶油沾滿臉後該如何處理?
更何況,喬安娜不也說了,要聯系第九部 隊嗎?在第九部隊面前,這些問題應該都不成問題了,所以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回房間好好睡一覺——指不定自己睡醒後就靠岸了呢?
順遂享樂的一生,讓大家對未來對前景都表現得十分樂觀,紛紛決定回房睡覺。
甚至在出門路過易文君身邊的時候,她們還會主動跟她打招呼了,眼裡曾經的敵視和鄙夷都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特的憐憫之情,可能是覺得被安吉洛盯上的弗洛拉非常倒黴吧。
零星的問候聲後,會客廳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嚴肅著臉的麥爾斯在跟喬安娜低聲討論著什麼。
她們兩人的聲音極低,但卻還是被易文君輕易聽在耳中。
“……喬安娜,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說謊嗎?!”
“麥爾斯,你就一定要在這裡說這種事嗎?算了,反正這件事我問心無愧,不管是誰來問我都是這個答案——我沒有說謊,我能對我剛才的每一句話負責!”
“但是這不對勁你知道嗎?”
“有什麼不對?”
“安吉洛他……喬安娜,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和大家都不記得他,還說那些相處記憶都是假的……對,沒錯,哪怕是我,在對安吉洛的記憶裡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但他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我記得他!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喬安娜!”
“……什麼?你記得他?你記得他什麼?!”
喬安娜聲音有著顯而易見的驚愕,而後加快語速,催促麥爾斯趕快說出那個答案。
易文君也頗感驚訝,沒想到麥爾斯身上竟然也有一條線索。
她凝神細聽,想要知道麥爾斯會說出些什麼話來,但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臂一緊,一個熱源緊緊靠近了她。
“弗洛拉……你會害怕嗎?”
易文君低頭看去,只見菲利克斯這個孩子這一刻正有些緊張地抓著她的手臂,擔憂看她。
“雖然喬安娜已經將安吉洛……不,已經將那個怪物擊中了,可我總覺得很不安……弗洛拉,你說他真正的目標會不會是你?其實他接近喬安娜和麥爾斯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接近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弗洛拉,你豈不是會很危險嗎?”
易文君為菲利克斯的異想天開感到有些好笑,剛想說“這怎麼可能”,但想想自己作為遊戲主角的身份,又微妙沉默。
而就是在這一瞬間的沉默中,菲利克斯越發擔憂急躁了。
“弗洛拉,弗洛拉……拜託你,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你千萬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好不好?或者,或者你不要單獨行動,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一定要跟在大家的身邊,好不好?那個叫做安吉洛的怪物太可怕了,我真的好怕你一離開我就再也認不出我了,或者幹脆將我認作了別人……我真的好怕這樣……我不能沒有你的,弗洛拉!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一定要認出我,好不好?求求你,答應我吧,好不好?!”
在菲利克斯越發惶恐越發渴盼的目光下,易文君感到心中那微妙的憐憫之情又一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