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看了看張虎:“你站著吧。”說著大搖大擺跟池草風山進去,往後一轉就到了明堂,兩排擺著紫檀木交椅,池草風山在東面牆上一推,牆上忽然開了扇門,就聽兩人齊聲喊道:“老闆!”
“大少爺,裡面請!”
高飛進去一看,兩人按著虎頭刀,倚著身後銅門正襟危坐,頭頂處凸出一隻虎頭,看去纖毫畢現,直似要從門上躍出擇人而噬。高飛拍了拍銅門:“要是有人用炸藥硬轟怎麼辦?”
“這金庫整個乃是生鐵澆成,就算用萬石火藥也未必能將其炸開,還況牆立還埋有絲線,若有震蕩,外面百劫鈴就會鈴聲大作,護院頃刻就到。這銅鎖也是拙手墨特意為錢莊打造,若是有誰想用鐵絲開鎖,”池草風山看了看亮燦燦的兩排虎牙呵呵一笑,掏出鑰匙伸手探進虎口裡,只見他胳膊左右扭動,兩扇銅門在咯咯聲中往裡轉動,現出三尺闊一道門縫,高飛探著身子進去一看,兩旁一排排木架,漆盤上滿滿的都是金銀錠子。“裡面還有一間放著珠寶首飾、古董字畫。”池草風山站在門口,擋住高飛身子。
高飛點點頭,“那小爺就放心了。”說著抬頭看了看屋十裡錢莊有沒有失竊過?”
“無有,絕對無有!”池草風山正色道,那神情看去就似別人問他老婆有無偷人一樣。
“那就好。”高飛說著又晃著身子出去,一邊扯開嗓子喊道:“張虎,把銀子搬下來!”
池草風山快步走到前堂:指著那些執事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幫手!”
那些執事不等他吩咐,早跑出去了,這會別說不再抱怨池草風山愛支使人,就算指著鼻子罵他們祖宗十八代也是心甘情願。
張虎雙手叉腰,指揮著那些執事將一箱箱銀子抬下來,千面神探鼓著臉坐在那裡,看雙手死死抱著那描金漆小箱子,似是生怕他們連這個也一塊搶去。十萬兩銀子,直忙了近一個時辰才清點好,兌換成銀票。高飛抓起銀票塞到懷裡,那些執事眼巴巴看著,就指望他大手一揮扔下幾張銀票,痛痛快快大喊一聲;“拿去!”不想高飛徑直出去上了馬車,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高飛一走,那些執事就不足感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沒見過世面,不懂得為人處事,要是換了神京一帶的商賈……”
“好像也沒甩張銀票下來的吧,我記得最多的打賞過十兩銀子。”
“那是從袖子口滾出來的,幸虧我眼明手快搶了起來,趕緊謝賞,他才沒好意思要回去,嘴角還直撇。這些敗類,在拾翠樓一晚上能扔進去上百兩銀子,就不捨得接濟接濟我們!”
“你接濟過對門那老瘸子嗎?”一人問道。
那執事臉一紅:“這個,豈能相提並論。”
高飛出去,張虎趕著馬車跑出三條街去,趙龍迎面走來:“高大少,查清楚了,那宅子是山東一個老員外買下,大比之年陪兒子上京趕考,他兒子名落孫山,一家人回去後宅子也就空著。”
“那我們就借用一天。”
當天下午,十裡錢莊百劫鈴忽地驚響,兩個護院大驚,急忙拔刀:“誰?什麼人?”見金庫安然無恙,只是地面微微顫動。池草風山一路跑進來,見金庫無恙,也聽到西面傳來隆隆聲響,差人去看個究竟,過了一會小廝回來稟報,說是三年前那員外又來長安,要再陪他兒子應試,說是算命先生看了看陽宅,有幾處風水不好,家人推倒幾堵牆,要修繕一下。池草風山冷笑一聲:“命裡無時莫強求,找風水先生指點指點就能考上麼?”說著將那百劫鈴摘下。
張虎趴在地上,這時直起身子:“高大少果然神機妙算,鈴聲止住了。”
高飛不動聲色道:“拙手墨在哪?我們去拜訪一下。”
“他在西北角上。”趙龍說著帶路,“這拙手墨據說得到戰國《墨經》真本,學了不少手藝,京城王公貴族有什麼奇巧東西,都交給他,據說還從未有他做不成的。”三人到了拙手墨府上,高飛看去這府邸也有些氣派,趙虎、張龍也不通報就直闖進去。
“墨不濕在哪?我們有事找他!”
那些家僕也是見怪不怪,京城顯貴多如牛毛,連家奴一個個也是趾高氣揚,他們早已看慣,並且這些人脾氣越大,往往主子來頭也就越大,見張虎、趙龍兇神惡煞模樣,趕緊跑進去通報。墨不濕出來一看,見識生面孔,就問:“哪位大人有事相請?”
“裡面說話。”張虎一臉不耐煩道。高飛上下左右打量著墨不濕。若說墨不濕是胖子,那簡直是侮辱他了,他身子本就不矮,一掌圓臉非但滿是肥肉,連脖子都肉嘟嘟的,好似套著個肉做的大項圈,那裡還看得到脖子,後腦勺都鼓起拳頭大小一團肉彈,身子好似不倒翁,那腰圍看去只怕一丈雖不足,九尺頗有餘,耷拉下去,幾乎看不到雙腿。高飛就不住嘀咕,這人會是心靈手巧的拙手墨?
“好,好。”墨不濕行走時已談不上邁步,分明像是踩著高蹺,挪動步子進了內堂,在一張長榻上一蹲,幾乎給整個塞滿。
“墨不濕,我們是六扇門捕頭,奉命查案。聽說十裡錢莊金庫銅鎖都是你一手打造,可有此事?”
墨不濕一聽是捕頭,也不怎麼在意:“是又怎樣?”
“那些銅鎖有何關竅,快說!”張虎見他一聽二人乃是捕快,就換了副嘴臉,頗為不悅。
墨不濕嗤得一聲冷笑:“你們放聰明點,京城裡不少王公大人都是我主顧,小心我說幾句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放肆!”張虎一拍桌子,就要挽衣袖動手,趙龍拉到一旁,笑嘻嘻沖著墨不濕道:“拙手墨,這裡有兩條路你自己選,一是你一五一十將事情說出來,我們兄弟就當沒有來過;二是你守口如瓶,我們也佩服你匠人本色,也不會難為你,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