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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基本上都是在為家裡人操心忙活,從來都沒有為自己好好的考慮過,你舅舅自年輕的時候就愛喝酒,但是他為了省那點兒酒錢,一直都不捨得喝好酒,就算是他們家現在日子過好了,他也還是和以前一樣喝那種最便宜的燒酒,只把賺來的錢給家人花,從來不捨得給自己買好的東西。”
“你舅舅是那種可以為家裡人舍千金的人,卻不捨得為自己裁一件新衣裳。他這輩子過得實在委屈,卻不想老天爺還這般對待他,偏讓他得了這般難以醫治的病症,哎...”
李氏長嘆一聲,面上的傷懷之意已經完全不受控的溢了出來。
姜妙在一旁默默的幫娘親將篦好的頭發慢慢盤起,此時境況,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話來寬慰娘親。
所謂親兄妹,到底是骨肉連心、血脈相連的,若是此事落在她的身上,弟弟姜吉如果得了這般無法醫治的病症,將要命不久矣...單是想想,姜妙便只覺有錐心之痛,趕緊暗求老天保佑,她身邊的人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娘大概現在很傷心難過吧。
姜妙並不敢輕易出聲安慰,她只動作輕柔的,將娘散落的長發一點一點的默默盤起,安靜的陪在孃的身邊,聽娘說著有關舅舅的往事。
娘親鬢邊斑白的頭發,似乎因為舅舅的事情愈發增多了一些,姜妙只盡量的用自己盤發的手藝,將孃的白發不動聲色的藏於黑發裡,似是不想讓娘發現這些白頭發,而變得更加傷懷難過。
女人,縱使到了容顏老去的年紀,也是會擁有愛美之心的。
娘親為了他們姐弟四個,操勞了一輩子,姜妙知道無論自己為娘做什麼,都是自己這個女兒應該做的,如今她想要為娘做的,除了幫娘篦頭發之外,更想要讓孃的白發消失,重新變回曾經黑亮動人的模樣。
只是,她現在還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這能夠讓白發變黑發,猶如令枯木又逢春的能力,至少她是沒有的。
不過,這件事已經存入了姜妙的心中,她想自己一定能夠想出好法子來的。
李氏與姜妙說了很多與哥哥有關的往事,她小時候也是在哥哥的背上長大的,哥哥曾經為她下河摸過魚,夏天的時候經常趁著雨後的時機,鑽進樹林裡為她逮金蟬,就算被突然而至的大雨淋濕了全身,哥哥也會牢牢護著給她逮來的金蟬...別人欺負了她,哥哥會替她出氣,在外面玩累了,哥哥經常會揹著她回家,哥哥的後背總是那個寬厚結實,她經常會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
逢年過節的時候,娘做了好吃的東西,她只要喜歡吃,哥哥總是會將自己的那一份特意留給她吃。
哥哥似乎總是在讓著她,像是個笨蛋一樣,由著她欺負,她也經常笑說哥哥是個笨蛋哥哥,而如今,她的笨蛋哥哥已經和她一樣,漸漸的上了年紀,她的笨蛋哥哥甚至還得了一種就連神醫都束手無策的病,將要不久人世...
李氏的眸光不受控的閃爍,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銅鏡中映照而出的自己,鼻子一酸,眼淚便不受控的落了出來。
她本不想當著姜妙的面兒落淚的,她不想讓女兒擔心自己,但是那種骨肉連心的難受感是完全無法控制的,縱使哥哥已經在白芷姑娘的幫助下,性命得以延長,但是他的生命終究是有限的,一想到這裡,李氏再難控制自己心頭的傷懷之意,眼淚也不受控的落了下來。
“娘...”看著娘濡濕的眼眸,姜妙也跟著鼻子一酸,她手指輕輕的搭上娘親的肩膀,安撫般的抓了抓孃的肩頭。
此番情景,姜妙更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言語來安慰娘親了。
沉寂片刻,李氏反手撫上了姜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斂眸輕聲道:“妙兒,過些時日,你陪娘去看看你舅舅吧。”
李氏想,自己或許是個無情的妹妹,明明知道哥哥和自己感情深厚,從小到現在都一直親厚不變,自己卻那般的冷漠無情,自從爹孃死後,因為害怕嫂子會不歡迎的緣故,竟然這麼多年都不怎麼去李家看望哥哥。
如今哥哥得了病,李氏才察覺到,有些人,有些情感,一定要在他還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時候,好好的去珍惜,不然以後等到失去了,終究還是會後悔不已的。
幸好,姜妙求白芷姑娘幫兄長延續了壽命,讓她還有機會去好好的關心關心兄長。
李氏如是想著,心裡多少還是有一點寬慰的。
“嗯,女兒這些天就幫舅舅準備他喜歡喝的酒,娘要是想好了那天去,只管與女兒說,女兒一定陪您去。”
聽到娘要去看舅舅,姜妙的心中不覺泛起一抹欣慰來,或許,因為舅舅的這場病,他們這一家人會變得更加親厚起來,這或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姜妙知道,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一定要趁著大家都在的時候,經常見面,經常聚聚,縱使經年之後,大家總免不了要四分五裂,各奔東西的結果,但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要多留下一下美好的回憶才行。
至少有了這份美好的回憶,人至耄耋之年,回想起自己這一輩子的時候,這一生不是空白無缺,而是充滿了喜怒哀樂,有血有肉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姜妙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她身邊的那些人,紀子明、龍九兒、雷文飛、蘇墨、白薇...還有她的弟弟妹妹們,甚至包括相識相遇沒有多長時間的白芷,既然命運令他們邂逅相識,那便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姜妙珍惜這份緣,更珍惜這些因為緣分而牽扯起來的人們。
愛人,親人,朋友,這些對於姜妙來說,是比那些金錢物質要更加重要的存在。
若是等到她年過花甲,身邊的愛人和朋友雖然也和她一樣垂垂老矣,卻依然都在,她還能夠依偎在白發蒼蒼的老孃身邊輕喚一聲“娘親”,那她這輩子就算是完美圓滿了。
有風自屋外吹進,室內油燈一陣微晃,姜妙動作輕柔的將最後一支素銀簪子插進了孃的發間,看著白發遮擋之後,娘親似是變得年輕了幾分的容顏,她唇角不覺上揚,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