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死死捂著肚子,冷汗順著額頭和鼻樑滴在床單上。
“喵。”掉下來的豬腰子不滿地發聲。
許天寶聞聲扭頭,見徐芸盤腿坐在床上,正捂住肚子彎著腰,頭發垂下來擋住了臉。
“徐芸?你沒事吧。”
許天寶翻身從沙發上下來,過去輕柔地拍了拍徐芸的肩。緩緩將她扶起來,他看見徐芸狠狠咬住下唇,眉頭也皺成一團,她冷汗直流,臉色極其難看。
許天寶剛要把徐芸扶著靠牆,這人又彎腰折了回去。
徐景雲委屈地抬起頭看,眼眶發紅,“......痛。”
“痛你剛才還不叫我。”許天寶柔聲柔氣地說著,眉眼都覆上一層憂慮,他扯過棉被,輕柔地把徐芸裹成個粽子,說:“忍一忍,我去給你燒壺熱水。”
徐景雲難得乖巧,只點點頭,就縮著不做聲了。
每次胃疼真是要他老命,像數十輛馬車在胃壁上並排賓士,又像豬腰子在裡頭瘋撓亂抓。縱然徐少爺平時叱吒風雲,威風八面,到了這時,也只能淪落為待宰的羔羊,任由別人拳打腳踢。
到長壽酒館後,徐景雲胃病就犯得勤了,動不動掃地抹桌呢忽然蹲下來,像只小兔子一樣縮著——然後許天寶這呆鵝瞧見了,就會端一碗姜湯紅糖水來。
徐景雲家裡有個妹妹,自然知道這姜湯紅糖水的用處,於是每次都氣得半死還不能吱聲,憋得胃疼不減反增。
他正回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又關上。
“喝水,不燙,明天我去給你開藥。”許天寶蹲下來,把裝了溫水的碗遞過去,看著徐芸慢慢喝下。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徐芸此時無比虛弱,許天寶仰著頭看,依舊覺得這人五官有些像男人,有些柔美的男人。
不知不覺,許天寶盯得久了,眼神忽然一晃,清醒過來。
許天寶心裡疑惑:怎麼看人還能看上癮呢?
徐景雲有些愣神地看著許天寶拿下空碗,轉身放到桌上,隱約想起他剛說了什麼,有氣無力地喃喃:“不,我不喝藥。”
“說什麼呢!”許天寶回頭瞪人,片刻後目光又柔下來,輕聲抱怨:“哪有你這樣生病不喝藥的?又用不著你花錢,好好喝藥就行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你以後怎麼辦呢。”
徐景雲不語,一張臉寫滿不情不願的委屈。
許天寶給徐芸把枕頭扶正,護著她躺下後,幫她掖了掖被子,“你好好睡覺,明天還疼我就幫你請假。”他轉身欲走,又蹲下來,湊到徐芸耳邊小聲道:“你別在意李憨,他那驢脾氣改不掉了。實在疼得睡不著,就叫我起來給你燒熱水。”
徐景雲眨了眨眼,等許天寶回沙發躺著,又開始抑制不住地亂想。
徐景雲記得白天的時候,許天寶對粉衣姑娘全然是另一副面孔,禮貌又疏離,和自己初次見許天寶時,對他的態度一樣。而現在,呆鵝卻貼心得很。
他記得即使是真正的徐芸,在他胃疼的時候也只是端碗溫水來,然後沉默不語地在一旁看書。
其實徐芸根本沒有逾越什麼主僕界線,起初他偶爾溫柔一下,後來完全奉命行事。
徐景雲不解,以前到底看上徐芸哪裡?他一激動,胃裡的怪物也跟著激動,疼得他“嘶”一聲。
努力嘗試靜下心,徐景雲聽見不遠處有異響,轉頭見許天寶坐了起來。
許天寶:“很疼嗎?”
徐景雲搖頭,怕他看不到,又小聲說:“沒有,你睡吧。”他看許天寶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才撐著墊被,小心翼翼躺下。
......
早餐照舊是肉包子和鹹菜粥,都是夥計們自己蒸的包子、醃的鹹菜,前者皮薄餡厚,後者酸爽可口。
簡單不假,但香氣撲鼻。
漸漸地,徐景雲適應了長壽酒館的飲食,盡管腸胃依然矯情,不過一般的疼痛他好歹還能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