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面那些我倒是不在意的,只是到底因著她的胡言連累了侍郎府。”皇城之下慣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番事情雖看起來已落下帷幕,可對於即將談婚論嫁的江知畫還是有一定影響的,“還要勞煩表哥走一趟禦醫院,拿一份薛錦繡得了瘋病的證明,再將這件事散出去,別叫阮優依在城樓倒騰的那番言論禍延下去。”
“你這孩子,這般時候了還一心惦記著江家,就這點小風小浪碰不掉江家一片磚瓦的。”江姨母心疼地拉著柳芽冰涼的手。
江芷雪附和道,“就是,江家在京中的地位可沒那麼容易就被誰動搖了,芽芽你的身子才初愈,萬不能又因這些糟心的事折騰出什麼來,往後有事盡管吩咐哥哥,他會武又強壯,再如何忙活也不打緊。”
江之愉不著警)痕跡告)地斜睨他家多事的妹妹,就聽柳芽輕笑著應下來,還輕描淡寫地將薛錦繡的事揭過去。
夜越發深了,層層疊疊的雲將稀稀落落的光嚴密地裹了起來,無邊無際的天空仿若一張被誰潑了一大勺墨的紙,越發沁涼的風猛地吹颳起來,用力地擠壓幹燥的萬物僅剩的那點濕潤,柳芽才送走江姨母和江芷雪,一道雷乍然而響,像在提醒所有早睡的人們即將要下雨了。
重重遊廊下,柳芽頓住腳步看著黑壓壓的天際道,“表哥知道鳳凰山莊幾時崛起的嗎?”
江之愉將她身上被風吹開的披風掖了掖,“梅花山莊被滅後沒多久,頻臨破敗的鳳凰山莊在繼任的第十二代莊主手下忽然如起死回生的花一般迅速地崛起了,還在瀘州一帶站穩了腳,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從小小的門派變成壯闊的名門了。”
第十二代莊主是鳳執陽的爹,於四年前逝世了,如今的鳳凰山莊暫由鳳昭儀她爹,也就是鳳執陽的二哥代為管理,而這份權利還是打小混江湖的鳳執陽好不容易爭搶來的,鳳昭儀亦為了穩固她爹的地位,才進的宮。
“表哥可以幫我討一份人情嗎?”
“你想保全鳳家?”
柳芽偏過頭肯定地頜首,“可以嗎?”
“傻瓜,當然可以,你我何時生分到需如此問詢,鳳執陽在西漠幫你避開昭和閣的追殺,便當我這個表哥代你還給他了。”
喧囂的風卷著鞭子似的雨狠狠地砸向大地。
柳芽回到廂房一踏進內室,就看見某人極是閑欠)適揍)地躺在她的床上翻著她看的書,“我已經按照你想要的方向編寫好剩下的劇本了,你還不去開始你的表演麼?”她悠然地倚著旁邊的柱子睨著他。
宇文秋頁拍拍床邊的空位,“過來。”
“不過。”
“芽兒又鬧脾氣了?”
“又?”
“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惹芽兒生氣的事了嗎?”
“你覺得呢?”
宇文秋頁無辜地眨巴眼睛,“我不知道,芽兒可以告訴我嗎?”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讓阮優依相信你不再喜歡我的。”
“知道芽兒會吃醋我與她再有接觸,便要釗和我演了場兄弟感情為她這貞婦破裂的戲,由釗勸我回頭是岸遠離她,到我斬釘截鐵地道喜歡她,全都恰巧地叫她聽見了。”
柳芽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我原來對她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的,可她為你幾次招惹我,叫我討厭極了她,便打從心裡覺得利用她不是一件壞事,但她到底真心實意地喜歡你,又曾於你有恩,你如此利用她,不會覺得愧疚麼?”
她暗暗地在心裡嘆了聲,“我呀,頭一回覺得矛盾和煩躁,希望這件事趕緊真正結束,又不想透過她作橋梁,不願意她在你心裡留下哪怕一絲一毫一丁點的痕跡——”夾雜著點點惆悵的軟語未完,原來還躺在床上的紫色身影頃刻間站在她跟前,一手撐著柱子一手挑起她下巴,俯首望進她澄亮中飄搖著些些糾結的眼眸。
“利用她非逼不得已之舉,談何來的愧疚?”宇文秋頁低頭吻上那巴望了許久的唇,一番激烈的輾轉後,他才滿眼笑意地道,“自從芽兒在我心裡住下後,我光顧著想你了,旁人再撲騰也不值得我分神,我嘛,似乎不是一個通俗的好人,希望芽兒莫嫌棄稍微有些缺點的我。”他眷戀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
“好了,去忙吧,就著這一場暴雨將那些陳年汙垢徹徹底底地洗幹淨。”柳芽掩下心中悄咪咪開出來的花,抓著他的衣領盡力地踮起腳,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吧唧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