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車駛出城,柳芽才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慕容閣老安享晚年之地,比桃花潭還要美麗百倍,四季如春的桃花源。”
柳芽聽玉竹提起過,還記得後天就是這位雖已退隱朝廷,但仍十分有威望的閣老大壽,往昔他甚是低調,只有今年請了數位舊友前去慶賀,而桃花源這個山谷,也不是尋常可輕易踏進去的,“那裡出什麼事了?”
“很喜慶的事。”
柳芽道,“看不出門主喜歡用‘肺’來講話。”
宇文秋頁挨著車壁斜睨她,“壽宴與選婿同時進行,難道不是很喜慶的事嗎?”
“若只是喜慶的事,那我一個終日與屍體打交道的晦氣檢驗前去作甚!”
“下凡歷練的小仙女怎會晦氣?”
“……”柳芽無語凝噎地深吸了一口氣,惆悵地看著他。
宇文秋頁唇邊的笑意加深,“小仙女就是小仙女,連嘆氣都特別好看!”
柳芽眼裡的惆悵瞬間變成額際的黑線,什麼狠話都不想說了,只好無視他忽略他不理他。
一路驅趕,翌日的清晨終於到了桃花源所在的四明山,于山腳的茶水小店遞出邀請帖後,便有護衛模樣的人出來,畢恭畢敬地向宇文秋頁行禮,而後帶他們進隱秘的山谷。
經過重重奇奇怪怪又神神秘秘的關卡,便得見一片養護得極好的桃花林。
越了林子便是一道卡在山邊,布滿古舊痕跡的大石門,護衛把手伸進門上的洞倒騰半響,厚重的門才緩緩地開啟,頓時色彩豐富的琳琅景色便伴著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映入眼簾,尤其是那堪比桃花潭,仿似從雲端傾瀉而下的瀑布,壯麗得叫人驚嘆。
一隻斑斕的蝴蝶飄然地落在她鼻尖上。
一把含笑的男聲帶著嚇跑蝴蝶的破風之聲從天而降,“歡迎來到桃花源——”
柳芽看著曾在桃花潭見過的,當時與宇文秋頁同行的海藍青色錦衣袍男子,就聽一旁的宇文秋頁道,“他是慕容閣老的嫡長孫,慕容釗。”
相互頷首示禮後,慕容釗領他們去後院。
而柳芽和宇文秋頁均被安置在他自己所住的信風苑的南廂。
奔波這般久,柳芽因傷帶來的疲憊之感再也掩飾不住了,匆忙一句便進房休息。
可這一睡,她像陷進沙漠的漩渦,腦袋瓜子漲漲凸凸地疼得厲害,但始終睜不開眼眸來,昏沉間便覺有人扶起她,小心翼翼地餵了些苦澀的汁水,又用冰涼貼在額際,替她驅走所有惡意,叫她可以安心地繼續補眠。
待柳芽醒來,已過響午,宇文秋頁就坐在床邊。
她還未語,他先笑,“我吩咐丫鬟準備了人參雞湯,你喝了它暖胃後再吃藥。”
柳芽頭還有點燒,渾身也處於疲軟狀態,實在沒精力再與他慪氣了,只好點頭應下。
但,當宇文秋頁執意要喂她喝湯時,她舒展下去的眉頭又急促地擰起來,“我自己可以!”
“是我執意帶芽兒來,害你奔波勞累得病了,自要親力親為照顧你以此賠罪。”他挑眉道,“還是芽兒想我內疚記掛一輩子,最後只能以身相許作罷?”
柳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尚未應答,一匙吹得溫度恰好的湯,便滿懷期待地送到嘴邊,見他似笑非笑,似又要吐出什麼惡心的話語來,她連忙湊過去將香濃至極的湯吸溜到嘴裡,吞下去,而後一匙一匙的,緩慢得好比行著什麼煎皮拆骨的酷刑。
好不容易喝完,柳芽只覺光動嘴的自己累出一身汗來,看著又給她端來藥汁和蜜餞子的他,要繼續伺候,不禁表達出自己內心最真摯的狐疑,“你是王爺當膩了,想改行做小廝麼?”她堅持地拒了苦藥汁,從藥箱翻出藥丸服下。
“我也想知請燁王當小廝,月薪多少?”一把極力忍笑的戲虐插了進來。
柳芽轉頭抬眸便見慕容釗問她,“柳姑娘好些了嗎?”
“沒事了,謝謝關心。”柳芽笑道。
“如此便太好了,家父特意在菊花臺設了晚宴招待早到的賓客。”慕容釗唇邊的笑意微冷。
柳芽正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就聽宇文秋頁十分隨意道,“都有誰早到?”
“刑部尚書府的代表張翊耿和他妹妹張鶯鶯,超毅伯府的世子洪晨銳,及——”慕容釗曖昧地看向柳芽,“鎮國公府的世子範達統。”
“……”柳芽忍住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想翻螺旋大白眼的沖動。
宇文秋頁卻是挑了挑眉道,“洪氏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