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已經不願意再掙扎了,即使她想,也無能為力。她此時哪還有雍容華貴,更多的,像是一個棄婦。
人生的大起大落,很是無常。華容驀地生出一種悲涼。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朋,眼看他樓塌了。
“你認了就好。”皇帝注視著她,
溫敏敏無力地笑笑,重新向皇帝行了個大禮:“皇上,臣妾偷樑換柱,毒殺清雲,誣陷太師與寧妃,臣妾都認。但是有兩樣,臣妾並未做過。”
“哦?”皇帝道,“你說說看。”
溫敏敏望著端坐的高靈惜,她正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
“當年凝萃宮的大火,與臣妾無關,這是其一。其二,臣妾並未指使於威綁架那個孩子。臣妾敢以性命發誓。”
她閉上了眼睛,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一閉,她看到了年少時的芳心暗許、十里紅妝。再睜開眼睛時,淚水,無聲地滑落了,眼前,當年的良人眼中再無半點溫情,她爭鬥了半生,卻是這個結局。
“朕知道了。”皇帝淡淡地說道。
冀清輝跪在他母親身旁,也磕了個頭:“父皇,母妃之所以偷樑換柱,無外乎是失子悲傷,這才一時錯念。至於誣陷太師和寧妃,都是為了兒臣。請父皇從輕發落,兒臣願意代母受過。”
皇帝只是讓他退下,這件事不是他能管的。
“父皇!”
“清輝,母妃的錯,自己承擔,你退下。”事到如今,難逃一死,她只希望兒子不要受到牽連。
“秦平,和妃犯了這麼多的罪,按律當如何?”
秦平顫抖著聲音:“按律,當......”他心一橫,“當斬。”
溫敏敏重重地垂下了頭,當斬,昨日還是高高在上的寵妃,今日就當斬了。
“華容,本王救了你一命,你可記得?”冀清輝已然心如死灰,求皇帝無用,那麼他只有一條路了。
華容忽聽他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見他走了過來,眼眶發紅,便老實答道:“是,你救過我一命。”
冀清輝道:“你記得就好。一命換一命,你認為是否公平?”
容煊厲聲道:“你要做什麼?”
“太師放心,本王並非要對她不利,只是要她還當日的恩情罷了。”冀清輝眼底幽深,說道:“我母妃當年對不起太師,本王分得清是非黑白,她既已認罪,當年的事情便了了。只是,本王救過華小姐,讓她拿免死金牌來報當日之恩,應該不算太為難吧?”
原來他要救他母親一命。
華容沒有看溫敏敏,而是望了眼龍椅上的皇帝,他探究的眼神也正落在自己身上。直覺告訴她,今日的事情或許還有人為,她借了別人的力,別人也借她的力。或許,留下和妃的命,可能未來的某一天,她也會多一個助力。
畢竟,敵人的敵人,很可能就是朋友了。雖然她母親不知道誰是她的敵人。
她沒說別的,將免死金牌直接給了冀清輝:“拿去。”
他一愣:“你,真的就這麼給我了?”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竟然這麼順利。
她笑笑:“一碼歸一碼,你母親是有大錯,事情澄清了,還了外公清白,這就清了。阿五救過我的命,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你既開口,我沒有不給的道理。”
她沒說“五皇子”,說的是“阿五”,冀清輝心中說不出的感覺,感激地朝她一笑:“謝謝你。”
轉身跪下:“父皇,免死金牌在此,請父皇饒了母妃一命。”
皇帝點點頭,又搖搖頭,拍了拍椅子,苦笑道:“今日,是朕從政以來最無語的一日。先是為了澄清真相不遺餘力指證,最後竟然送出免死金牌免了元兇的罪。這,華容,你這腦子裡究竟想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