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拉著她繼續穿梭於府中的樹林,華容只感受得到耳邊的風拂過髮際,心都放空了。而冀清陽的側臉那麼清晰,一如在滴水湖上之時。
“不要分心。記著不管腳下是什麼,都可以借力。”他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
反正有人拉著,也不會掉下來,華容便依言,只要遇到樹枝、樹葉都會輕踩,居然有了些感覺,她頓時開心了,原來這就是輕功。
望見她歡喜的模樣,冀清陽不由得一笑。想來差不多了,便收了功,帶著她緩緩落地。
“你怎麼出來了?”她擦擦額上的汗問道,眼神仍然帶著興奮。
他道:“沐浴了之後,覺得好多了,便想出來找你。看你跟常霖學武功,沒想打擾,可他竟然要去拉你的手,這怎麼可以!”說到這兒,臉色已然變了。
華容笑道:“不然怎麼學?”
他微微一笑,也覺得當時有些過了。“你若是要學,我教你吧。”
華容撓撓頭,若不是怕蘇易南那個醋罈子,她也不會找常霖學,畢竟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也不會有任何衝突。
怕他失望,便道:“可以等你好了再教。現在,要喝藥。”
“可以不喝嗎?”他怕喝了藥,傷好了之後,她就不會再來了。
“必須要喝。”她不給他任何商量的餘地,讓他先回房,自己跑去小廚房。
藥,黑黑的一碗,還是熟悉的味道,同樣的配方。
冀清陽坐定,端起碗來,剛聞了一口,就放下了。
“等等再喝吧,太燙了。”他輕聲說道。
確實燙,若不是自己熬了很久,華容都想把它扔了。瞧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問道:“看什麼?”
他不好意思笑笑,“容兒,看你照顧我的樣子,我心裡在想,如果我母妃在的話,她會不會也這麼照顧我?”
聽他這麼說,華容道:“我想她會的。”
“可是她不在了。我從來沒想過寧妃不是我的母妃,但是昨日,她親口說了,她不是。她是我母妃的侍女,凝萃宮一場大火,我母妃便去世了,父皇給了她寧妃的位份,做我的母妃照顧我。”
他眼眶紅了,“在大火中喪生,該是多麼痛苦啊。容兒,那該是多麼痛苦啊。”
華容嘆道:“皇宮內院,爾虞我詐,從來都是充滿血腥的。”
“我想報仇,容兒,我真的想報仇。身為人子,如果不能為母親報仇,讓她含恨九泉,我做不到。”他的眼中夾雜著痛楚和狠厲,從他聽到那件事的時候,他就覺得世界坍塌了。大醉之後,他能想到的就是報仇。
“你想報仇無可厚非,但是,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華容問道。
仇人?
“還能是誰,只有和妃。”他堅信是和妃害了他母親。她已經殿上承認下毒嫁禍容煊與他母親,凝萃宮的大火與她必定脫不了關係。
華容搖頭。
“你不認為是她?”
“我不認為。她既然已經承認了那麼多的罪,早就難逃一死,多一條少一條對她而言沒有區別。但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承認是她放的那把火。”華容定定地說。雖然她的直覺並不那麼準,但是這次,她很堅定。
“那還會有誰?”冀清陽一時沒了主意,彷彿又回到了原點。
華容將勺子慢慢攪動著藥,低頭說道:“後宮是一個漩渦,誰都有可能。而且,有的事情並非表面上那般,一眼就看出利害關係。”
頓了頓,她說道:“如果你要報仇,必須要做的就是掌握權力。否則,即使你知道是誰害了你母妃,你還是報不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