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奈特坐在兩人旁邊,眼睛為之的兩團幽火微微閃爍著,隱約看出了些什麼。他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兩人口中的“大師”究竟是誰,便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等到那兩人都陷入沉默後,他冷不丁開口問道:“茜茜小姐,你剛才說:那位大師還告訴你了一些其他的事,請問這些事......”
“沒什麼!”茜茜忽然大聲喊道。她可不想把大師的那些話告訴任何人。什麼“錫林帝國的皇后”、“赤冢劍聖的生母”等等,都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奇怪稱謂。特別是前者。如果她是皇后的話,那墨菲豈不是......
“不行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了!我要到媽媽那裡去,要到媽媽那裡去!”茜茜心中一直暗示自己冷靜,這才平復了那些紛亂的念頭。他抬起頭,卻見墨菲也正盯著自己,騰地一聲站起身,轉身帶上兜帽:“好啦好啦!你們不是要去祖魯草原找我媽媽嗎?正好咱們同路,這就一起走吧!”
“嗯,哦!”墨菲低聲回應著,腦中依舊回閃著茜茜剛才不經意間霞染雙頰的一幕。
“怪了,心臟跳的好快!這又是怎麼回事?”他一面胡亂思索著,一面跟上茜茜的腳步走出酒館,渾然忘記了背後還有一位人高馬大的深淵來客。
肖恩奈特見他兩人都是一副丟了魂似的樣子,感覺十分有趣。他一把抓起盤子裡剩下的羊肉條,將其全部塞進嘴裡,然後從身上摸出幾枚金幣丟到盤子裡,也連忙跟了出去。好險他還記得自己是來幫忙的,而不是來吃肉喝酒的。
兩人一魔結伴而行,很快便穿過森林,接近了茜茜從小長大的獅心堡。只是自從布萊恩伯爵派人暗殺茜茜開始,這座城堡先後經歷了安布羅.黑匕和半魔法師莫里甘的兩番胡鬧,此時早已人去樓空,不復往日輝煌。墨菲遠遠望去,只見絕大部分城堡都被成片成片的綠色藤蔓所覆蓋。唯有主堡頂端那面繪製著布萊恩家族徽記的旗幟,仍舊在微風中緩緩飄蕩。
聽到身後那輕盈的腳步聲,墨菲開口道:“我派人去查過了。兩年前那場傭兵大會前後,伯爵夫人的大兒子忽然暴斃,加上這獅心堡遭人損毀,伯爵夫人心痛欲絕之下,帶著奴僕們遠走帝都,徹底拋棄了這裡。”
“唔。”茜茜的聲音中,明顯帶有一絲惆悵。
墨菲回過頭,看到兜帽下露出的半張冰冷俏臉,連忙說道:“你如果還想回到這裡居住,我馬上命人前來修葺獅心堡。有兩位法出手的話,只需要半天時間......”
“不必了!”茜茜斷然拒絕:“既然城堡已經毀了,那就不用再費事了。反正我在乎的,並非這座城堡本身......咱們走吧。”茜茜越過墨菲,折向西邊,不再去看那座令她留下眾多回憶的古堡。
肖恩奈特與墨菲日漸熟悉,見此情景本想打趣他兩句,但當他無意間看向獅心堡周圍那片被夕陽染成炫目金色的湖面時,卻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本應只是映出倒影的湖面中,此刻卻掠過幾縷真實存在的魔法火光。肖恩奈特知道,這是火元素失控,從虛假幻想越界成為現實的徵兆而在這一現象中出現後,緊接著出現的,將是方圓千米之內火元素的完全崩潰。按照深淵魔族口口相傳的古老傳說看來,唯有在元素主神將要誕生時,那些候選者們遺留下的個別魔法元素才會迅速擴張,進而崩潰。而這片湖泊,又是格里斯曾經來到過並戰鬥過的地方。
“難道說......是主人的緣故?”
肖恩奈特滿腹疑思,一言不發地跟著兩人繼續前行。只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從墨菲和茜茜之間的互動,轉移到了沿途的那些失控的火元素上面。他想要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強大到何種地步,是否真的已經接近神明?
同樣的問題,在格里斯的眼中卻並不難以回答。這不僅是因為薇薇安一直在旁邊叫喊著“你這笨蛋,連個普通版神都不如”和“本小姐從沒見過你這麼弱的半神”等打擊他的話,還因為自己明顯感覺到了力量上的壁障所在。連日爆發的戰鬥,讓格里斯認識到了那些表面看上去擁有肉體、內裡則是由火焰元素幻化成的能量體是何等強大,也讓他熟悉並習慣了運轉神力時的獨特感覺。薇薇安說的不錯,神明是拋棄了所有感情的存在。哪怕只是運轉神力,他也會感覺到自己正逐漸變得麻木冷漠,彷彿這世界上的一切,都與自己毫不相干。
所以當他掃清方圓數千米內最後一隻火元素能量體後,格里斯並沒有流露出一絲輕鬆或是愉快的表情。她只是低頭望向那團正在掌心熊熊燃燒著的金色火焰,淡然問道:“薇薇安,我這次的發揮...怎麼樣?”
“一點都不好!因為這根本一點都不像你!”說話的並非薇薇安,而是早就看不下去的狄安娜。或是因為擔心,她的眼中至今仍噙著淚花:“薇薇安,難道為了成為火神,格里斯必須要變成這副鬼樣子麼?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好!勝利了不會歡笑,受挫時不會懊惱,就連分析思考時的專注神情,也變得冷淡麻木,讓我無法區分!如果這是成為神明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麼成為神明,又有什麼意義呢?!”
面對狄安娜極為少見的激動神情,薇薇安顯得無動於衷:“我們早已邁出了第一步。現在再想回頭,已經為時過晚了。本小姐討厭宿命這東西,無時無刻不想要推開它!但同時,本小姐卻又必須沿著它的軌跡前進,唯有這樣才...算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本小姐所做的一切。在這之前,本小姐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憤怒,不解,甚至還有丁點不易察覺的仇視。薇薇安到底還是不忍看到這種複雜的神情,忍不住嘆道:“如果你真的想一直陪他走下去,那麼就聽本小姐一句勸:藉助蒼銀聖劍的力量,向著女武神的神格進發吧!神明的身旁,不需要煩人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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