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老漢,你那便宜婆娘不回來了。你得了相思病了,還一大包一大包的吃藥啊。相思病是藥醫不好的,是要婆娘才醫得好的。要不然我帶你到縣城找一個便宜婆娘。”
牙狗偏偏不放過七老漢,逮著他跟他說笑。
“滾你個瘟喪娃娃,老子一巴掌打死你龜兒子。”七老漢糾纏不過牙狗,有些氣喘籲籲。
球球跑到村口迎接七老漢,看見牙狗糾纏著他,就沖著牙狗齜牙咧嘴地叫。
牙狗放過了七老漢。七老漢帶著球球回家去了。
秋風裡,七老漢的背影有些佝僂,腳步有些踉蹌。
牙狗站在那裡,看著七老漢的背影,他忽然覺得七老漢好可憐,也許他真不該這樣戲弄他。
趕場的時候,七老漢從箱子底下拿出那一本紅紅的存摺還有夾在存摺裡的身份證,還有那張寫著密碼的小紙條。
七老漢同許多的農村老人一樣,總是把這些東西放在一起,生怕自己一時糊塗忘記了。
揣著存摺,七老漢心裡很踏實,那是今後他和秋霞過日子的依靠。
銀行櫃臺裡那個小女孩笑著對他說:“老輩子,不好意思,你的存摺裡沒有錢了。”
七老漢整個人都懵了,覺得小女孩在跟他開玩笑:“不會吧,閨女,你再好好的給我查一下。”
“真的,老輩子,你的錢都取走了。”小女孩把存摺遞給七老漢,“最後一筆錢是在中秋節的前一天取走的。”
“你自己仔細看一下,這上面都有詳細的記錄的,不會錯的。”銀行大堂裡的那個值班的經理走過來說。
“哦,我回去好好看看。”七老漢的心像冰一樣的涼。
秋霞,一定是秋霞幹的。這個七老漢一直認為是好女人的秋霞,給他下了一個這麼深的套子。可笑他還睜著眼睛往裡面跳。
七老漢都不好意思跟銀行裡的人說自己被秋霞騙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車車山的村民還不得笑死他。
那一次,大家腦袋一熱去做投資的時候,他還保持著頭腦清醒,還頭頭是道的教訓那些想發財的人。現在,那些人該怎麼說他啊。
七老漢覺得自己才是車車山那個最該被嘲笑的人,自己才是一個大笑話。
七老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回到家的,一路上他都記不清自己歇了多少回。
回到家裡,七老漢反鎖上了院子門,靠在大門上默默地哭起來。
他只能夠小聲地哭,不敢讓人家知道他的悲傷。他一直是村裡受人尊敬的七老漢,是一個精明瞭一世的人。
七老漢哭了一會兒,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屋裡走。他覺得門縫裡有許多眼睛在看著他,他們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七老漢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想要給水清打電話。
電話拿在手裡,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跟水清說。
難道告訴水清他自己的那麼多錢被人一個女人騙走了。他是一個沒有用的混蛋傻瓜老子。
七老漢想了想還是沒有打電話。他不想兒子把他看成一個沒不中用的老東西,老廢物。
七老漢走進堂屋裡,坐在板凳上,身子靠著牆。他像是失去了筋骨,不靠著牆就會爛泥一樣的癱軟下去。
球球跑過來,蹭著他的褲腳,嘴裡嗚嗚的叫著撒嬌。
“球球,你自己出去玩吧,爺爺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會兒。”七老漢拍拍球球的頭。
球球頭上的那一團白毛像是一朵白蓮花。七老漢愛憐地用手在那一團白毛上撫摸了一會兒。
球球舔了舔七老漢的手,轉身跑出了院子。
球球要去看三花兒。這些天七老漢身體不好,球球一直不敢輕易離開,它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三花兒和它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