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興急迫地辯解,然後又道:“鄭總,我救了秦青!當時醫生都說了,如果秦青再晚去十分鐘,他就死了。是我救了他的命!我在醫院裡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一個多星期!”
“所以你覺得你沒錯?”鄭橋松靠向椅背,眸色晦暗莫測。
陳子興低下頭,不曾回話。他覺得自己沒錯,但鄭總覺得他錯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比他大六歲,很早就出來工作,生活經驗非常豐富,你應該知道他是過敏。就算你不知道,看見他的症狀,在網路上查一查,你也應該意識到情況很嚴重。如果你真的關心他,你會不顧別人的阻攔,強行把他送去醫院,而不是讓他一個人待在酒店裡,足足耽誤了半天時間!你的拖延差點害死他!”
說著說著,鄭橋松竟露出猙獰的怒容,深淵一般陰寒的眼眸死死盯著陳子興,厲聲詰問:“你怎麼好意思當著我的面,說你救了他?”
陳子興臉色煞白,雙腿發軟。
他……他要怎麼辯解?他的確知道秦青過敏了,可他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然而這句話說出去,不就證明是他耽誤了秦青的病情?他才是差點害死秦青的元兇!
不,不可以承認。
陳子興低下頭,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鄭橋松雙手壓著桌面,繼續說道:“平時,秦青在片場裡跟導演吵架,跟別的演員發生矛盾,你總會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看看。那一次他差點救不過來,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秦青幹了壞事,你立刻讓我知道,他生了病,你卻死死隱瞞。你安的是什麼心?”
陳子興渾身一顫,差點軟倒。他的靈魂彷彿都被鄭橋松鋒利的眼神穿透了。
“秦青傳出罷演的醜聞,朱晨風要封殺他,我責罵他,同行恥笑他,網友網暴他,你沒有站出來為他說一句話!你對他的關心在哪裡?”
鄭橋松低沉的嗓音裡已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厭惡,手指一下一下點著桌面,發出砰砰的聲音。
陳子興退後兩步,清雋的臉龐因恐懼而微微扭曲。
“朱晨風找我索賠,你也沒有拿出證據,為公司挽回損失!這就是你的盡心盡責?你人品低劣,職業素養極差,我不開除你,難道還給你加工資?”
鄭橋松語氣越來越冷厲,表情是罕見的兇狠。
陳子興無可辯駁。
他的確沒有盡責,也的確是不安好心。秦青那個傻子被他騙得團團轉,鄭橋松這種人卻不會。他已經被鄭橋松扒掉了所有偽裝,變得那麼醜陋,那麼赤裸裸。
“鄭總,求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我現在就把病歷找回來!”陳子興終於知道怕了。
“不用了,你現在就去辦離職手續。”鄭橋松無比厭惡地指著門口:“出去!”
陳子興身子晃了晃,然後才高一腳底一腳地離開了。他沒想到三年前那件事竟然會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他還以為可以一輩子瞞下去!
門被推開,又被關上,陳子興踉蹌走遠。
鄭橋松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隱含著怒火的鬱氣。
秦青從對面休息室裡探出一顆腦袋,不敢置信地喊道:“鄭橋松,他坑我!”
“三年過去了,你才知道?”
站在秦青身後的白石氣笑了,曲起指關節,給這蠢孩子一個暴慄。
陳子興走在人潮如織的大馬路上,四周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而他卻覺得天旋地轉,萬物空寂。
他……他似乎已經走投無路了!夢想徹底破碎,一輩子都沒有希望了!
怎麼辦?怎麼辦?
陳子興渾渾噩噩地看著疾馳而過的汽車,竟然産生了沖進車流一了百了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看見螢幕上的人名,陳子興激動地差點落淚。
“喂,衛東陽,我被公司開除了!我,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你幫幫我吧!”他沒做任何鋪墊,立刻就發出了求救訊號。
他已經快要溺死了,必須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
“你不是一直想出道嗎?我安排你去李慧珍的公司,再給你找一個經紀人。你直接演戲吧。”衛東陽果然丟擲了一條通往明亮出口的繩索。
陳子興沒有任何思考,馬上就攀附在這根繩索上。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內心的絕望已消失無蹤,抹了把臉,不敢置信地呢喃:“我這是……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