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便跟著鄭橋松精神奕奕地去公司。他試鏡成功,接下來就要準備進組,在此之前他得挑一個新的助理。
坐上保姆車之後,秦青很自然地拿出手機,給鄭橋松轉了一百萬。
聽見手機震動,鄭橋松拿出來看了看,臉色有些陰沉。
“你給我轉錢幹什麼?”
鄭橋松一直把人情債放在嘴上,說得多了,秦青就記住了。當鄭橋松試圖還清人情債的時候,實則秦青也一直記掛著那筆債務。
他病成那樣,不曾想著賴在鄭橋松身邊,卻想著一個人躲起來,然後把賺到的錢全都還給鄭橋松。
他們相互都在還債,哪一天還清了,哪一天感情就徹底消散了。債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
鄭橋松呼吸微微有些亂,陷入了恐慌的情緒。
白石坐進車裡,伸出手臂攬住秦青的肩膀。
“昨天晚上,朱晨風說你當年賠給他一千萬。這筆錢我會還給你,但我每天只能轉賬一百萬。”
這是秦青思考了一整晚做出的決定。他不能再依附鄭橋鬆了。他已經成年,鄭橋松沒有義務養他,更沒有義務幫他收拾無窮無盡的爛攤子。
“另外我們重新簽一份合同。以後我賺到的錢,你抽三成,稅我自己交。按照我現在的咖位,我道。
鄭橋松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才能用平穩的聲音說話:“秦青,你是準備跟我劃清界限嗎?”
曾經他最為渴望的東西,現在卻成了他的噩夢。
白石摩挲著秦青的肩膀,薄唇微彎,勾出一抹舒暢的笑容。他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
“不是劃清界限,是該還的一定要還。”秦青握緊手機,坦白道:“其實那筆錢你本來可以不用賠的。是我太蠢,沒有處理好,才造成了你的損失。”
秦青停頓片刻,漲紅了臉頰,然後無比認真地說道:“鄭橋松,你總是問我什麼時候能夠長大。我告訴你,我已經長大了。照顧我不是你的責任,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我以後好好拍戲,給你賺很多錢。我再也不惹麻煩了!”
鄭橋松垂眸看著秦青,胸腔裡翻騰著愧悔,也燃燒著怒火。
這就是他一直為秦青灌輸的思想。他要讓這個孩子盡快學會獨立。
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鄭橋松卻發現自己害怕了!他希望秦青一輩子都能保持現在這副模樣,迷糊、任性、總是闖禍,沒了自己的照顧就不能獨立存活。
就在此時此刻,鄭橋松産生了與白石一樣的心情。他需要秦青依賴自己,像植物離不開土地。
“別說這種傻話,我一輩子照顧你都不覺得煩。”心裡湧動著千頭萬緒,鄭橋松卻只能說出這一句。
他把那一百萬轉回去,然後又多轉了一百萬。
秦青還想再轉回去,鄭橋松已冷冷開口:“你這次再給我轉,我就返給你兩百萬,每次加碼一百萬,直到你停手。不要跟我鬧,除非你想掏空我的存款。”
秦青立刻停止了動作。
鄭橋松摸摸他白嫩的臉,溫柔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懇求:“秦青,不要跟我生分,我很難受。”
素來堅不可摧的他,此時正被痛苦和恐懼折磨。
秦青也不想這樣生分。可是他真的虧欠鄭橋松太多了。他沒有辦法再心安理得的索取。
“其實那一次我忽然離開片場是因為生病了。”
秦青幾乎立刻就感受到了鄭橋松的痛苦,於是眼眶一紅便決定徹底坦白。他真的知錯了,他隱瞞誰都不應該隱瞞鄭橋松。
“我對蜂蜜過敏,劇組用的道具血漿含有蜂蜜,我拍完那場戲就起反應了……”
秦青埋著頭,慢慢講述當年的情況,然後悄悄握住鄭橋松的手,害怕被討厭。
鄭橋松長出了一口氣。被依戀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妙。
他馬上握住秦青冰冷的小手,伸出胳膊把人抱住,然後垂下頭,嘴唇貼住少年漆黑的發,烙下一個輕柔的吻。
他珍惜此刻,更要珍惜以後。
白石頗覺遺憾地皺了皺眉,緊接著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關系,這次不成,下次還有機會。他就不相信鄭橋松處處都能照顧好秦青,沒有一絲縫隙讓別人鑽。
秦青一路上都在講述當年的事。
鄭橋松問得很詳細,包括秦青怎麼發病,怎麼被副導演攔住,怎麼去的醫院,怎麼搶救等等。聽說秦青為了痊癒得快一點,讓醫生給自己注射了大量的激素,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
“注射過量激素會引發嚴重的後遺症,你知不知道?”他一隻手溫柔地撫摸小孩的腦袋,另一隻手卻暴出幾條猙獰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