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浩低下頭，嘴角扯出一絲酸楚的苦笑，緩緩說道：“況且，父皇也不會輕易讓我們兩個人其中任何一個出事，畢竟還需要我和李成濟之間相互制衡，父皇方才能穩住自己的皇位。”
段芝蘭聽得此言微微有些訝異，她本以為李成浩一直處於被動的地位，先是被人下毒，後是被人陷害，卻不想他雖看似宅心仁厚，不予計較，其實內心看的比誰都清楚。
他才是那個能夠縱觀全域性，掌控大局之人。但另一方面，段芝蘭又忽然有些心疼眼前這個人兒，拖著一副病態之軀成日周旋在皇上，二皇子和那些大臣中間，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互相猜忌，處於權利漩渦中心，恐怕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吧。
在京城皇宮這樣一個看似平靜莊嚴的地方，實則波濤暗湧，每個人都各懷鬼胎，居心叵測，為了最終的利益不擇手段，甚至連最親近的人都無法相信。
這樣的氣氛壓得段芝蘭有些喘不過氣，都說皇位之下皆是白骨，這話是沒錯的，每一個走到最後的人必然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可段芝蘭卻難以理解，這樣的生活究竟有什麼意義。
只是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麼？陽光漸漸照進屋子裡，段芝蘭眯了眯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上一世當上了皇帝的李成濟，濫用私權，任用奸佞小人，耽於享樂，致使民不聊生，整個大梁差點兒覆亡。
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也是她現在如此奔波勞累的原因。縱然也有私心在，可天下蒼生的安穩才是支援著她一直想要在這場亂鬥中幫助李成浩獲得最終勝利的動力吧。
段芝蘭怔徵的想著，一時間竟失了神。
翠染又悉心的在紫金浮雕香爐裡點燃香，擱在紅漆桌案上，煙霧嫋嫋混著淡雅的香氣的飄過來，屋子裡頓時感覺舒爽不已。
“對了，你剛才說的線索，究竟是什麼？”李成浩見段芝蘭久久不說話，開口問道。
段芝蘭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喝了一顆茶，問道：“不知太子殿下認為戶部尚書吳大人此人怎麼樣？”
“吳大人？”李成浩倒是沒有多想，便說道：“他目前還算是中立派吧，但是江南巡撫程言之那個案子就是他審的，而且審的也太快了些，這倒是讓我感到很不解。”
“我得知訊息，那江南巡撫原是吳大人的得意門生。”段芝蘭望著李成浩，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覺得這太過於蹊蹺些了麼？”
聽到這話，李成浩沒有表現出很大吃一驚，可是心裡卻很疑惑，既然是得意門生，那依著吳大人平日裡為人處世的方式，應該避嫌才是啊，可是他卻親自去審他。
而且程言之犯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是死路一條了，這吳大人他果真捨得將自己悉心培養的學生親手送入死路嗎？除非……犧牲他是為了保住更有價值的人。
李成浩暗自捏緊了拳頭，眼神淩厲的望著段芝蘭，問道：“你是猜想，這吳大人已經倒戈了是麼？”
段芝蘭神秘一笑，搖搖頭道：“不是猜想，是確定。江南那邊有人證，已經帶過來了。”
李成浩心下一驚，聽到這個訊息，倒的確是個讓他感到頗為意外，這戶部尚書也算是朝中的一個大頭了，若是他也投靠了二皇子一黨，那麼這朝廷的天平勢必會傾斜，對於太子黨羽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沒想到你們竟然挖出這麼意外的一個人物。”李成浩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自言自語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是的，他從前一直在觀望，在隱忍，在退讓，努力想在世人面前塑造出一個仁厚的形象，可似乎，別人似乎把他的這份仁厚，給理解成了無能，導致連吳大人這樣的大臣都覺得李成濟已經漸漸在占上風了，從而投靠了李成濟。
而這一次，他是時候該出手了。
李成浩又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段芝蘭，她為了自己，的確是受了很多苦，即便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會再一次讓李成濟的陰謀詭計得逞。
“如果不出我所料，這一次李成濟他一定會推的一幹二淨。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首先把這個吳大人給除掉。”李成浩緩緩摩挲著茶杯壁，若有所思的說道：“當然，能將他勸到我們這邊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