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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充滿不幸的自己,沒必要將負能量傳達。
自己的痛苦,只有自己能夠承受。
秉持著這樣的頑固思想,她決定糊弄過去。
「不是啦,成為指揮官是我自己的意志,涼子嘛,只是舊友。稍微有點兒累了,請讓我休息吧。」香那害怕自己的軟弱會為別人帶來不幸,敷衍著迴避。
“是這樣啊。”他顯得有些失落,“那麼晚安。”
清晨七點,看著打著呼嚕的隊友酣甜的睡顏,從桌上悄咪咪的摸走了迷你時光穿梭器,不辭而別。
來到宿舍時,翻譯器指示的時間是十點三十分,只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應該沒有問題的吧。
站在宿舍樓前是與安落氣質完全相反的少女,優雅端莊的姬發式發型,簡潔幹練的藍白色水手服,以及,背後那新穎獨特的艦裝。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深邃的綠色瞳孔中散射的陽光將她的視角拉回到身高,她很難想象眼前的少女與安落的關聯。
“你是這具身體主人的朋友吧,對於她沒有堅持到這一刻,我感到很抱歉。”安落用與平日的語氣說出了陌生的話語,“有一句話,她拜託我轉告你——請連帶著她的那份決心,好好活下去。”
“喂明石,在這裡做什麼啊,讓我好找!”聲音的發出者是一個元氣滿滿的少女,正如昨日的自己。繫於胸前的碩大的橘色布藝蝴蝶結隨著步伐翩翩起舞,蕭瑟的秋風將她那灰綠色的馬尾吹拂,二人的身高近似,宛若一對兒親密無間的搭檔。
“特意把水蜜桃一樣可愛的粉發染成沒有食慾的栗色,真是讓人不爽啊。”
“夕張,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盡快交待完畢。”安落外表的明石做了一個招牌式的微笑(皮笑肉不笑),接著開始做自我介紹:“我是聯合艦隊唯一的工作艦,明石,已作為裝備開採與後方支援的艦娘工作了三月,工作任務是確認艦隊的運營狀況,請多指教。”
寒意從她的話語中湧上來,明明與安落相同的語調,卻給她毛骨悚然的體驗,身體打著怵告退著,不知怎樣答複。
“我們的時間很寶貴的,這會兒功夫,說不定就改良出陸奧姐新的三號炮塔了。”紮著馬尾的少女催促道。
啊,原來是這樣啊,現在是艦孃的舞臺,香那熟知的安落已經消失了……
互為舊識的兩人永遠無法,再一次相會了。
可是,有悖於自己的認知,完全無法理解啊。滿心的不甘,自己是被教科書騙了吧,說好的賦予戰艦們【女性】的形態,卻沒想到是奪取女性的身姿作為容器。
而香那自身,也如那剛剛乘風而起的蒲公英,剛剛切斷了唯一的後路,現在又被圍堵在天臺,沒有退路了。
就在這時,翻譯器再次發出了灼熱的白光。
“是櫻見小姐啊。這樣啊,如果我能派上用場的話,就請便吧。”
結局評價:的確做了個不會後悔的選擇呢,但是,如果有其他的可能,試著去敞開心扉吧。
涼子前輩:雖然你很好的遵守了約定但是我完全開心不起來啊,真是個笨蛋啊。
安落:我真的只是累了把身體借給工作艦明石用用而已,你就不能問清楚再做定奪嘛。
櫻見巫女:事情出乎意料的容易呢。
颯前輩:……
加州清光:終究沒有告訴你那個秘密。
陸奧守吉行:是咱的問題,睡覺太沉了。
☆、41
在心底和前輩約定好了的,不可以,將核漫物的事情公佈於眾,那樣會引起大騷亂的。平心而論,她也不忍心,將前輩的苦難告知他人,好不容易將傷口抹上藥,再度撕開的疼痛無法忍受。這樣充滿不幸的自己,沒必要將負能量傳達讓他人添堵。自己的痛苦,只有自己能夠承受。微笑著含淚吞下未嚼碎的玻璃渣,是曾經的她頗為擅長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刀劍(他)的話,說不定可以理解自己。最重要的是,在崩潰邊緣徘徊的她,已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渙散的神經牽動著嘴角,想要將存於心底的苦衷傳達,卻不知道從何講起,箭在弦上,在即將疏離的那一瞬間,溜了神兒,帶著三色堇之羽的箭受到阻力向自己的眼睛回戳,刺痛感無可避免的在四肢擴散,強忍著快被回憶掩埋的痛楚,用著心靈感應訴說著真實。
「其實,我欺騙了你,之前吹噓的‘縱使我的歲數漸漸溢過涼子前輩的年華,也會一直銘記她的,’這並非真實。」
他牽起了她的手,抓握的指關節並沒有實感,只貼著一層皮肉的手指冰冷得像是凍僵的奶油泡芙,昔日宣揚的鬥志也好、熱忱也罷,都悄無聲息的隨著鮮血的嘆息凝固了,她的臉上沒有淚,也沒有笑,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他,似乎想要從那燦金色的陽光裡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縷。
而他從她那一閃而過的深邃空洞的黑色瞳孔中,看到了——
傾瀉的泥沙,汙濁的河流,以及無聲的嘆息,充滿絕望的死寂之景。
「因為我啊,並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否能延續到那時。新聯合政府大概是知情的吧,所以在給予我每月的津貼與三層洋房時,都十分爽快,反正,平定核漫物的倖存者都活不長,回收起來……大概也算方便吧。」香那繼續用意念訴說著,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被抓握的手指上暴露出醜陋的青紫色血管,順著手臂完整地連線到夏季校服上,像是被切去樹皮的一棵老樹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