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怕大太太怨她偏心,若是受不住早早地鬧起來分了家那是更好,她實在不耐煩再讓親生兒子繼續為兩個庶子看顧産業,若非怕他們將嫡子的産業也敗了去,誰耐煩幫兩個庶子打理。
想到這她不覺又怪故去的老候爺偏心,若是他離去前願意為她想想,便該將這家給分了,也讓她母子少操幾分心。這家不分,吃虧的還是承繼公府的那個。
早分了早了。
只是她賢惠了一生,兒子媳婦中無人提及分家一事,看在庶子兩家待她還算孝順,在她有生之年也不想去出這個頭。
她的親生兒子是如今淩氏的一族之長,三太太也是宗婦,兩口子要操勞的事也多,故三老爺並未出仕。
這幾年多添了許多祭田,剩下的公中産業,便是她的嫁妝,也與那些産業差不離。分了她也不大覺著心疼。兒子該得的得了便是了。
☆、私房
她與四太太皆是出自豫州伯府黃家,因她是伯爺夫人嫡出幼女,出嫁時家中又因經營得當,正好得了筆六七萬兩的浮財,父母偏疼,便瞞著家中十幾房兄嫂給了她一萬兩銀子當私房,並未列在嫁妝單上。
出嫁後第五年,許多地方遭了百年一遇的旱災,靠地吃飯的人家無法,只能典賣田地。
災荒年間,人人自顧不暇,盡管價低卻也沒幾人願買。那時江南雖是遭災不重,田價與往常相比卻已算是極低,她便拿了那筆銀錢並變賣了一些嫁妝讓人在江南購置了一個大莊子與幾個鋪子,後來每年收成她也用不上,便又都換成了銀子,看著好的,在京郊又買了兩個莊子。
也是她運氣,置辦時都是已極低的價成交,幾十年下來,按如今時價,加起來也值個五六萬兩銀子。算上她出嫁時陪嫁的鋪子莊子田地古董首飾與一處兩進的院子,攏共也有□萬兩。
便是子孫不謀差事,按著如今用度,守著她那些鋪子莊子田地,也可使子孫後代衣食無憂了。
公中的賜田與祭田都不算。賜田將來需隨著爵位一道交還朝廷。祭田不能分,需由嫡長承脈一系掌持。也都不必折成銀錢。
除此之外的那七八萬兩的産業與三四萬兩的浮財,要分便分吧,反正族老們心中有數。
雖說眾子平分,可若家中産業豐厚的,即便略微偏頗些,庶子得了産業後依舊能夠豐衣足食,承繼主脈家業的人便會多得些許,這卻是循例。
都說富不過三代,到了淩國公這第三代,公府卻仍是家資殷盛,倒也難得。
而她的嫁妝與私房,自是要留給親生兒子的。
淩家國公爺有兄弟五個,大老爺淩紹伯是淩芷的生身父親,如今領著正五品的官職,任一府同知;二老爺未娶妻便已病故,未曾留下血脈;三老爺淩紹叔是如今的國公爺,乃老太太所出,並無供職;四老爺十幾年前病故,只留下一遺腹子,活著時卻是一紈絝子弟;五老爺如今在京中當差,領的是從五品武官的職。
眾老爺中除了四老爺與三老爺一樣是老太太所出,其他幾位都是不同姨娘所生,皆是庶子。
看著眼前的四太太,想到了孃家,老太太不禁又神傷起來。
許是盛極必衰,而今她的孃家,被她的哥哥敗得莫説一萬兩,便是幾千兩銀子,怕也難以一時湊齊了。
黃家的伯爵,與公府的公爵一樣都是三世而斬,公府和伯府到現今這一代,已都是最後一世了。她孃家這一代的伯爺,是她的親哥哥,四太太的父親。
老太太在心底嘆了口氣。
聽說伯府有兩個侄孫,一個中了舉人,一個中了秀才。
想到這她又欣慰了起來。
好,這樣將來即便分了家,沒了爵位,有了這功名,也可免除勞役和田賦。
這才是正途。
儒家思想如此,“學而優則仕”。
當今世人誰不望子孫科舉成名,金榜高中,這不僅是光耀門庭,顯赫鄉閭的事,也是家族屹立不倒承傳於世的根本。
靠著祖蔭的人家,即便是世代承爵也只能保住承爵那一支的富貴,若是子孫再荒淫無度,窮奢極欲些,也自有敗落的一天,像自家公府這幾代而斬的,更是容易敗落,需得另謀出路。
家中子輩都是捐官,才識平平,想要任那要職,青雲直上,卻是難了,一個正四品的官,也就到頭了。孫輩裡,大公子在禮部捐了個從六品文書,其他的,還需好好謀劃才是。
她自幼富有才學,又明白地活了大半輩子,見識自與尋常老婦不同。
想到這她又覺著自個似是忘了些什麼緊要的事,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到底是老了,而今,這記性是越發地差了。
說話間三太太與五太太領著二姑娘、六姑娘、八姑娘、十姑娘、十一姑娘與十二姑娘進了屋。
三太太今年將近四十,卻不比四太太般顯得年輕,許是為了看著沉穩,衣著總是偏於暗色,看著卻是與四十五歲的大太太一般大小。
只見妝扮得滿身貴氣,面上總是帶著和熙的笑意,一副當家主母做派。若非淩芷當年聽了李嬤嬤的話,初見之下定會覺著這是個和善的人。
五太太三十來歲,衣著偏於亮色,與三太太的平和不同,她面上帶著銳氣,一看便知不是個好拿捏的。
二姑娘與十二姑娘是三房三太太所出,十一姑娘是三房姨娘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