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長,力量卻大得驚人。馮妙君並不掙脫,平靜道:“你死了,我也不能獨活。”
這會兒,她好似又不怕他了?雲崕此時頭腦暈眩,連睜眼都是強撐的,也沒去細想這句話有哪裡不對:“你知道就好。”
馮妙君這才去關注他背部,一眼瞟過,倒抽一口冷氣。
他的後背才真個叫作血肉模糊!皮肉要麼焦黑,要麼紅腫扭曲如蜈蚣,幾條肌腱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多處傷可見骨。她想起掉入方寸瓶時看見的最後一眼,那時火靈從他背後衝來,雲崕卻要著緊去撈掉入岩漿的瓶子,是不是硬生生吃了那一擊呢?
那個貫穿胸背的開放性創口,就是從背後刺入的,至今圓孔周圍殘留的火痕也最多。
受了這麼重的傷,他還未瀕死昏迷,簡直是奇蹟!
馮妙君想起自己十指受傷都疼得要死要活,這人身上的傷比她還重十倍不止,居然能熬到現在泰然自若。
他的神經一定粗得像鋼絲。
不過麼,難怪雲崕要留她小命,這個部位的傷情他自己處理不來。
“先拔火毒。”火靈的力量還殘留在他傷口中冥頑不去,不處理乾淨,傷勢不能自愈。
她依著他的指導,先戴上鹿皮手套再從匣中取出一粒純白的圓珠。這珠子有鵪鶉蛋那麼大,甫一取出就散發著嫋嫋白煙,那是周圍的水汽凝成了霧霜,整個山洞氣溫更是下降了十度不止,可見溫度之低。
哪怕她戴著手套也覺冰凍徹骨。眼看這隻上好的鹿皮手套飛快地結霜、硬化,她趕緊在它被凍碎之前,將珠子放到雲崕的傷口當中。
珠子剛一接觸,他的皮肉驀地一緊,顯然那滋味也極酸爽。幸好正在附近大肆破壞的紅痕就像聞著血腥味的鯊群,飛快往這裡遊躥過來,撲到圓珠上頭。馮妙君就看見珠體表面不斷多出一道又一道紅絲,而後像墨汁滴進水裡,漸漸暈散不見。
待一處火毒拔盡,她趕緊再換下一處。
如此,直至所有傷口都處理完畢,圓珠的溫度也上升不少,不再那麼寒氣凜冽了,否則下一步凍壞的就是雲崕。
“這是什麼寶貝?”她好奇得很,但看雲崕正在閉目養神,也沒指望他回答。
哪知他眼皮也不抬,答一句:“亞鯤丹。”
馮妙君一噎,驚呼道:“鯤?!”
她也讀過那段膾炙人口的傳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那是超越了人類想象的巨大神魚,大鵬的前身。
那是光憑想象,就讓人心潮澎湃的神物啊。
雲崕手裡,居然有鯤的內丹?
她驚訝歸驚訝,手裡依舊有條不紊給他擦去傷口血水。雲崕輕聲道:“不是鯤,而是亞鯤。真正的鯤早不知所蹤,我拿到的只是帶有鯤血脈的妖怪內丹。它生活在數萬丈深的海底,內丹帶有極寒屬性。”所以才冠個“亞”字。
馮妙君看了看匣中的圓珠。即便是這樣,它能拔除地心火靈的火毒,也足見那頭亞鯤的強大,決不似雲崕說得這般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