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雲崕咳了一聲,緩緩坐直身體。
他的動作似是很吃力。這會兒馮妙君的眼睛也適應了微光的環境,望見他的狀況不由得吃了一驚:“你傷得這樣重!”
雲崕原本整齊束在腦後的烏髮披散下來,粘在血跡斑斑的面頰、前胸和後背上。外衣和中裳大概都是法器,但現在已被燒爛,他乾脆就將外衣剝下來,系在腰腹間當作止血帶。
這也讓馮妙君更清楚地看清他的傷勢。
他的腹部、肋下、大腿和手臂都被嚴重燒傷,紅腫水泡不說,傷處還有細小的紅痕遊離。馮妙君明白,那是火靈之力猶在他身上作祟,不令他傷口康復。
最重的傷在胸口中央偏右一點,被開出了乒乓球大小,已經傷及肺部,並且差一點點就傷到心脈了。
傷口都草草上了點藥,但云崕大概是全力奔跑過,藥物又被血流衝開。
他的狀態很糟糕,連呼吸都很費力,面色呈現驚人的慘白,周身面板卻是紅的——被燙紅的。
馮妙君緊盯著他,一步一步往後退開:“我能走了麼?”
“恐怕不能。”他居然還有心情衝她微笑,“我在外面設定了陣法,只能由我親手解除。擅馮闖之人,會親嘗五雷轟頂。”
轟、轟頂?馮妙君臉色微垮,著急道:“你說過,我幫你大忙,你就不難為我!”
“我說過,保你平安走出崖山。”雲崕指了指洞口,“我做到了,這裡是繆吉山,離崖山已有二十里遠。”
她分出眼角餘光去看,果然遠處天邊的群山之上還有一座峰巒,白雪皚皚,正是崖山。
他們果然離開崖山了,只是沒出白象山脈範圍,雲崕不算食言。
才這麼一小會兒功夫,他就走出二十里了?這貨真的身負重傷嗎,怎麼跑得比馬還快?馮妙君咬唇道:“你放我走,我保證不將你的下落告訴師父,我可以發誓。”
“你師父?”雲崕輕嗤一聲,“莫提準早被我甩去了後頭。他還要護送晗月公主出山,早放棄了你往一個方向離開,你就是去追都未必追得上。”
馮妙君扁了扁嘴。雲崕此人真是狡詐,臨到這種時候都不忘說幾句誅心之言。好在她根本不是莫提準的徒弟,也不會因此而傷心。
只是有點失落而已,就一點點。
她只得細聲細氣道:“你要我如何?”雲崕做事目的性很強,留她不殺必有理由,先前是,現在也是。
雲崕一動,腳邊的方寸瓶磕在石上發出“叮”地一聲,把馮妙君嚇得又後退一步。
這小姑娘怕他至此?雲崕有些奇怪,卻更放心了些:恐懼,才會令人更加聽話。“你腹裡被我種下了蠱蟲。不聽話,它就會咬破你的肚腸。”
哪知馮妙君眨了眨眼:“就是熔岩海里你偷餵我吃下的東西麼?”她目光一閃,“當時沒生效,你確定現在就有用?”
現在的小姑娘都不好騙了。雲崕又咳了一下,順手擦掉嘴邊的血跡:“我也不清楚。不然,我們試試?”
“別!”馮妙君立刻慫了。這也敢試麼?萬一先前蠱蟲大老爺只是睡著了,現在醒來能聽見指令怎辦?她絕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乖乖聽話就是,你別傷我殺我。”
“過來。”她太磨跡,他的體力流失更快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