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的提醒,赫連初也注意到了,他用手指尖輕刮下一層白粉末,隨即裝進了一個小木瓶裡。
又端詳了幾遍,神色帶了幾分若有所思,像是在想什麼,瑤柯不免好奇,開口問道:“這支簪子是你母親的嗎?”
這個簪子的設計,明顯就是在這裡面曾經藏過藥粉,只是這是毒藥還是解藥,可就不得而知了,除非能找懂藥理的人驗一驗。
瑤柯忽然想,要是君蔔在就好了,他一定能馬上給出答案。
赫連初並不知道她此刻正想著這些,只是他緊鎖的眉心已經漸漸舒展開了,看來他也好像懂了,手上收攏緊握住了那根麝珠簪子。
他把簪子重新收了起來,這才開口:“你怎麼來了?”
瑤柯見他什麼都不多說,她自然也不好相問。
只是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小葉子擔心你一直都沒有回去,所以特地擺脫我前來找你的。”
赫連初移開了目光,沒接瑤柯的話茬。
率先走在了前面,只冷冷道:“回去吧。”
果然兩個人聊不到一塊去,瑤柯也不自找沒趣,暗暗將手縮排了袖子裡,亦步亦趨地跟在赫連初的後面下了山。
小葉子一直在屋外等著,凍得鼻尖紅紅,看到兩人一起回來,她笑得很是燦爛。
上前拉住了瑤柯的手,卻是轉頭大聲問赫連初,“初哥哥,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大姐姐都等的著急了!”
赫連初步子一頓,淡淡看向正一臉竊喜的小葉子,後又把目光放到瑤柯身上,瑤柯表示很茫然,根本就沒在狀態中。
他沒有回答小葉子的問題,只把今日採好的雪草遞給她,聲音有些悶。
“把這個拿去煎了吧。”
小葉子忙幹脆地應了聲,松開瑤柯的手,還裝著故意似的撞了瑤柯一下。
瑤柯身子不穩,偏向了赫連初,赫連初伸手扶住了她,兩人皆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葉子走遠了還不忘回頭看了看他們兩人,笑得那叫一個歡快。
瑤柯瞧見了,不禁覺得疑惑,這個小丫頭真是古怪的很。
她越想越覺得今早上她讓自己去找赫連初,其實是故意的,這小小的年紀,鬼點子倒是不少。
瑤柯也是無奈,搖頭苦笑。
而赫連初還是極為淡定的樣子,只是走在瑤柯前面時,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加深了許多。
隱都,皇宮。
自從祁淵回來後,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工作機器,禦書房的燈火,燃的一日比一日時間長了。
江太後被幽禁於福慶殿,兩人母子關系從王嬤嬤死的那一夜開始就徹底將至到了冰點。
祁淵一次都沒有去看過江太後,就連平日都不在福慶殿門前經過,宮裡的人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主,長此以往下來,福慶殿幾乎等同於一座冷宮,門前荒草叢生,無人再來打理。
回來後的祁淵再也沒有笑過,好像變了一個人,宮人們全都小心伺候著,就怕一不小心惹了盛怒丟了小命。
瑤柯的名字更是無人再敢議論,因為所有說過她的人全都被皇上給杖殺了。
宮中一時間,人人自危,無人再敢多言。
禦書房裡一陣的冷清,所有的宮人都被祁淵給揮退了下去,燭火已將要燃盡,而坐在書案前的祁淵還在拿著書卷目不轉睛地看著。
偶爾他咳嗽一聲,噴出的氣息帶動了微弱的燭火,火苗飄忽搖曳,晃過他的臉,晃過他鬢間的幾絲斑白。
這次咳得有些厲害,一聲緊接著一聲,他咳得不得不放下書卷,咳得彎下了腰。
空曠的大殿裡只有他不斷的咳嗽聲,聽上去令人感到有些心疼。
好半天他才終於不咳了,抬眼看了看沙漏,已經到亥時了,夜已經很深了。
他起身吹滅了燭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沒有任何人,他孤獨地走著,身邊再也沒有那個扶著他胳膊的女子了。
宮裡的每個地方都有著那個女子的影子,他每日看在眼裡,痛在心上,一夜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