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正和五姑娘說話,姊姊快隨我進去。”
屋裡,徐茵和梅姨娘見老太太身邊的佩蘭來了,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奴婢給姨娘和五小姐請安。”
梅姨娘最先反應過來,忙堆著笑站起身,“姑娘怎麼過來了,可是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這些日子老太太病了,派人去常州叫太太和四姑娘回京侍疾,估摸著,這幾日也該到了。
佩蘭回道:“方才有人報信,說是二太太和四姑娘到了城門口,老太太知道了就叫奴婢過來,說讓姨娘和五姑娘出府迎接。二太太離京這些年,老太太可惦記得很。”
佩蘭的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徐茵面色就不大好看了,緊緊抓著手中的帕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佩蘭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裡,卻是不在意道:“話傳到了,奴婢就先告退了,老太太身子不好,跟前離不開人。姨娘和五姑娘也快些動身吧,要是再遲,二太太就回府了。”
“姑娘慢走。”梅姨娘叫了一個丫鬟將佩蘭送了出去,這才看著臉色難看的徐茵。
“姨娘,我一個女兒家,縱是太太回來了,也不該讓我拋頭露面,老太太平日裡疼我,如今怎麼一病卻是糊塗了?”徐茵眼中閃過些許羞辱,心裡頭更是難受得很。
太太一回來,她就成了讓人使喚的,這些年,她的生活都和嫡女一般,如今倒是提醒她,老太太再怎麼疼,她也是從姨娘肚子裡鑽出來的。
梅姨娘知道她心裡的委屈,抓著她的手道:“快別這樣說,太太回來,你這當女兒的自是要親自去接,你孝順,太太心裡頭也高興,往後也能更疼你幾分。”
自己只是個姨娘,什麼也給不了女兒,女兒的一輩子可都捏在太太手裡,若是能討得太太歡心,往後尋上一門好親事,自己才能安心。
徐茵絲毫不以為然,任憑太太如何,也不能越過老太太,老太太一句話,不就叫太太和四姊姊從常州趕回了京城嗎?
然而,無論她再怎麼不情願,還是不敢不聽老太太的吩咐,叫丫鬟伺候著梳洗了一番就隨著梅姨娘出了府,上了馬車,朝城門口去。
才走了一會兒就聽外頭的粗使婆子叫喚道:“是太太身邊的薛嬤嬤。”
徐茵在馬車裡,手不自覺地捏緊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怪不是滋味。
梅姨娘先下了馬車,又有婆子扶著徐茵走了下來。
兩人上前幾步,走到馬車跟前深深福下身子,道:“給太太母親)請安。”
薛嬤嬤回稟道:“太太,是梅姨娘和五姑娘。”
馬車裡,徐昭聽到了外頭的請安聲,雖然過了三年,卻也不會聽不出梅姨娘和徐茵的聲音。她看了周氏一眼,周氏微微一笑,示意一旁的小丫鬟掀起車簾。
“這大熱的天,也難為你們有這個心了。”周氏道。
梅姨娘聽了,恭恭敬敬道:“本就是應該的,妾身聽到太太回來,終於是安心了。”
周氏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她身後的徐茵身上,徐茵身著一襲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梳著雙丫髻,眉目間和梅姨娘越發相像了。
見著那身蘇緞長裙,周氏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卻是很快就溫和道:“茵姐兒出落得這樣好,老爺見著了也是高興。”
這個時候,徐茵又重新福了身子,道:“給母親請安。”
“好了,都起來吧,梅姨娘,你去後頭馬車坐著,茵姐兒就跟著我回去。”
梅姨娘的身子僵了一下,忙應了聲就退了下去。
徐茵的臉色微微一變,到底不敢露出絲毫不滿,只得任由丫鬟扶著上了馬車,見著被周氏摟在懷中的徐昭,她的眼裡飛快閃過一抹羨慕,還有嫉妒。
雖一路勞頓,在城外時,周氏還是讓徐昭換了一襲繡折枝玉蘭紋樣的蜀錦裙,穿上金絲線繡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手腕上戴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羊脂玉鐲。
徐茵見著徐昭通身的打扮,特別是蜀錦裙,只覺著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馬車一路回了徐府,留下收拾行李的丫鬟婆子,徐昭就隨著周氏去了榮欣堂給老太太請安,才剛踏進院子,立刻就有丫鬟進去稟告。
緊接著就見兩個打扮年輕的婦人從裡頭迎了出來,見著母女二人就笑著道:“母親一直惦記著你們,如今可是回來了。”
說話的便是大太太王氏,另外一個是四太太宋氏。
周氏聽了,笑道:“勞煩母親惦記,母親身子可好?”
王氏看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吃了些藥,有些好轉了,只是母親歲數大了,到底得好好將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