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確不是壞事。”範閒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老人,“至少讓我趕上了一出精彩的好戲。”
陳萍萍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依然用帶著感慨地口吻說道:“看來以後,我失眠的時候,也應該出門走走。”
“失眠給我帶來的好處,還不止這麼一點點。”範閒嘴角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神情,說不出的神秘。
“失眠還能帶給你什麼好處?”
“那天月亮很亮。”範閒抬著頭,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了那條殺人的小巷中,“藉著月光,我看到了那個殺手的臉。”
“那個人,我總是記得在哪裡見到過。但是,又總是想不起來。”範閒突然低下頭,睜開了雙眼,眼中的光芒沒有一絲困惑與矛盾,似乎他已經將一切看的很透徹。
“那人是誰?我見過沒有?”陳萍萍眨了眨眼睛,嘴巴故意張的很大,幾近頑童般的驚奇問道。
談話似乎被人攔腰截斷,監察院又恢復了往日的陰沉。
一片黑雲遮住了月光,同時也遮住了監察院,一切又回到了飄渺虛無之中。
(二十二)
“世上有兩種嘴古老的職業,殺手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我可以保證,殺手遠遠比另一個職業,更刺激,更豐富多彩。”
“另外的是哪一行?”
“********大紅袍笑了笑:“這兩個是最古老,卻又最賺錢的買賣。自從遠古至今,女人學會了一種職業,而男人卻學會了另一種職業。”
“怎麼樣才能算是一名完美的殺手?”
“殺人者,必須能於萬人叢中取一人首級。離數丈亦有絕對把握一擊必中。殺人之後,更要能全身而退,做到不留痕跡,讓人無處可循。”
“我算不算一名殺手?”
“你不算!”大紅袍笑吟吟的望著眼前好奇的侏儒,“你藏不住你自己。因為誰都知道,小指高不過六寸。你一出現,別人就必定會對你有所防備。”
“殺人不是決鬥。對方越不防備,你成功的機會就越高。”大紅袍微微嘆了口氣,“近年來,有這種資格成為一名決定殺手的人,已經絕無僅有了。”
“要怎麼樣才算夠資格?”小指問。
大紅袍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必須身世清白。擁有良好的名聲。”
“為什麼?”
“因為他只要在人們心目中,留下一點不良的記憶,出手後,就可能會被人懷疑。只有身世清白的人,才有資格。”
“第二,當然要有智慧和武藝。懂得運用身邊一切能夠利用的武器。”
“第三,要能吃苦耐勞,忍辱負重。喜歡出風頭的人,是永遠沒有資格成為殺手的!”
“我知道,監察院中有一影子!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算不算一個合格的殺手?”小指繼續問。
大紅袍搖了搖頭:“他不算!”
“為什麼?”
“他不是一個隱形的人!”
“什麼是隱形的人?”
大紅袍指了指破廟外的天空:“你有沒有看到雲彩。”
“看見了。”
“為什麼你能看見?”
“因為雲彩是有顏色的。”
“那如果沒有顏色呢?”
“沒有顏色當然看不見。”小指搖了搖頭。
“沒有顏色的雲彩,當然是看不見的。”大紅袍轉眼望著一旁沉默不語的食指,“一滴河水流入大海,一粒砂石陷進沙漠,無論誰再向把他找出來,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