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昀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慶國公夫人的上房。
慶國公老太太正坐在廊下曬太陽,見著他忙招了招手道:“昀哥兒來了,來,我這兒剛送來一些新鮮的蜜桔,你快嘗嘗。”
傅少昀坐在老太太手邊,從果盤裡拿了一個蜜桔,剝好放到老太太的手裡,道:“祖母,孫兒有些話想對您說。”
這頭,蘇禧正忙著另一件事。
谷桐先生在將軍府住了將近兩個月,如今青水山的難民一事也解決了,重新恢複了太平,他便提出搬回青水山住。蘇禧挽留了兩次,谷桐先生卻執意要回去,她沒有道理強留,只好命人準備了馬車和物資,次日一早便親自送先生回了青水山。
蘇禧原本想送些東西給谷先生一併帶回去,但是先生不肯收。她知道先生愛喝茶,便從老太爺那裡討來了半罐峨眉雪芽和一罐峨眉毛峰,把老太爺心疼壞了,好在谷先生這回終於肯收下了。
到了青水山山頂,谷先生站在竹園門口,道:“這些日子我該教的都教給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慢慢領悟。日後便不必每日都來青水山學琴了,自己在府上勤加練習,倘若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山上問我也可。”
蘇禧恭恭敬敬地向谷先生行了三個大禮,道:“學生多謝先生的教導。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的恩情,學生永遠不會忘記的。”
谷先生擺了擺手,依舊是那副不通人情的脾性道:“不必說這些虛的,日後旁人問起你是誰的弟子時,別給我丟人就成了。”
蘇禧忍俊不禁,說了聲是。
目送先生走進竹屋後,蘇禧這才回了將軍府。
今日出門時天氣不好,烏雲壓境,天空低沉沉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下雨。蘇禧擔心下雨後山路不好走,便讓聽雁催促車夫走快些。果不其然,剛到家門口,豆大的雨珠就闢裡啪啦地掉了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蘇禧趕忙回了花露天香,饒是聽雁在身後打著傘,也免不了被雨水淋濕了衣裳。剛到廊下,蘇禧正低頭撣袖子上的水珠,迎面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撞到了她身上,撞得她踉蹌後退了兩步。
聽雁在一旁罵道:“怎麼走路的?沒看見姑娘站這兒麼,誰教得你這麼冒冒失失?”
丫鬟“撲通”跪了下來,低著頭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來來回回只是這一句。
蘇禧恍了恍神,少頃才低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哪裡當差的丫鬟?叫什麼名字?”
丫鬟道:“回姑娘,奴婢負責院裡的灑掃,名叫清露。”
蘇禧沒有繼續追問,停了一會兒道:“你下去吧。”
那丫鬟這就告退了。
回到屋裡,蘇禧有些心不在焉的,隨便尋了一個藉口屏退了聽雁和聽鷺等人,從袖中取出清露遞給她的字條,展開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如行雲流水,流暢好看,內容只有短短一行,讓她現在去後門門口。她再看了看底下的落款,只有一個“舟”字,但也足以說明寫信的人是誰了。
蘇禧心跳快了幾瞬,慌慌張張地把字條放在油燈上燒了,直到只剩下了灰燼,她的心跳才慢慢恢複了正常,活脫脫做了什麼壞事怕被人抓住一般。
蘇禧猶豫不決,不知道此時應不應該聽衛渢的話去後門,他在後門等她麼?這會兒正下著大雨,有什麼話非得現在說不可嗎?雖然上回衛渢救了她一命,她很感激他,可也沒打算這麼快就接受他啊。
蘇禧趴在窗戶上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非但沒有減小,反而有越下越急的趨勢。雨這麼大,如果她不出去,衛渢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吧?她這麼安慰自己,剛關上窗戶,就連打了三個噴嚏,趕忙叫了聽雁和聽鶴去準備熱水,打算先換下身上的濕衣服,洗個熱水澡再說。
半個時辰後,蘇禧洗完了澡,也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聽鶴正在給她擦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