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了。那叔叔的朋友,擦完鞋後做了什麼呢?叔叔很想知道這件事情呢。”
“他坐上貨車了。”有蛀牙的少年從旁插嘴。
“你給我閉嘴啦!”
“哦,坐上貨車嗎?那時候,他拿著什麼東西嗎?”
“他拿著東西,小小的皮箱跟……”
“用草蓆包著的、大大的包裹。”另一個少年急忙介面。
“他跟司機一起,使盡力氣、氣喘籲籲地才把那個箱子,搬到了貨車上。明明兩個都是大人,還那麼虛弱,真沒用哪!”
“那麼,叔叔想再問你們一件事,你幫叔叔的朋友擦鞋的時候,有人去動那個包著草蓆的大包裹嗎?”
“什……什麼意思?”兩個少年臉上都顯出懵懂之色。
“我的意思是,當你幫他擦鞋的時候,有沒有人去摸那個包裹,或是拿其他草蓆包裹來調換?”
“沒有這種事。”
“沒有人拿東西來調換。”
鬼貫警部雖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問法實在不高明,但聽到兩名名少年同時給予否定,又覺得自己不過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接下來,他又試著詢問了兩、三個問題,並且從擦鞋少年那邊得知,x氏在叫住彥根半六的貨車前,其實攔下了另一輛貨車,不過,似乎沒跟對方談攏,所以沒有坐上去。
這段與擦鞋少年的對話,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毫無意義,但之後回頭一看,就會發覺,破解“不在場證明”詭計的關鍵之一,其實就暗藏於其中。
鬼貫警部在車站的食堂,吃完一份難吃的套餐後,再次打電話給若松警察署的梅田警部補,詢問剛才委託他調查的事情有什麼結果。果然,梅田警部補報告說:三番町的居民當中,並沒有一個名叫佐藤三郎的人;就像鬼貫警部所預料的那樣,x氏使用了假名。
就這樣,鬼貫警部將旅途中的種種收獲放在心中,在微寒的傍晚搭上列車,回到了博多。
04
肥前屋旅館的女服務生,帶著鬼貫警部,走上嘎吱嘎吱作響的簡陋樓梯,進入一間六張榻榻米大小的寒酸房間。房間裡的陳設,也完全不脫四流旅館的不入流格調,不只沒有浴室,在陶器火盆中,也只燒著像是用來意思意思的炭火,把手伸到上面的時候,陶器邊緣冰冷的氣息,直滲到骨子裡。
於是鬼貫警部放棄了取暖的念頭,在丹前1上套上大衣,把身體縮成一團。他將胳膊肘,撐在仿紫檀木的便宜茶桌上,手託著下巴,回想自己今天東奔西跑後獲得的成果。
1房問裡穿的防寒和服,袖口寬大,塞入了厚棉花。
此案經過巧妙設計,其目的是為了誤導別人,單純將它解釋為近松千鶴夫殺害馬場番太郎後畏罪自殺,並誤以為這樣就已經破案了。然而,在事件的背後,不只出現了一名用藍色太陽眼鏡,隱藏真實相貌的人,同時還出現了第二隻皮箱。只一天時間,就蒐集了這麼多情報,這樣的成果,甚至讓鬼貫警部覺得,收獲多得過頭了。
關於x氏的真實身份,鬼貫警部打算,等去過對馬後,再行思索。現在令他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第二隻皮箱詭異的移動方式。
如果x氏只是將東京寄到若松的貨物領出,經過二島車站後,再從遠賀川車站送回東京的話,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他們在二島車站附近時,曾避開他人耳目十五分鐘這一點,總讓鬼貫警部覺得不對勁。更精確地說,他無法老老實實接受“第一隻皮箱也在那十五分鐘內,從二島車站的貨物寄放處領出後,被寄往東京”這樣的“事實”。
除此之外,兩只皮箱在外觀上非常相似,甚至可以判斷:它們應該是同一種款式。這讓鬼貫警部覺得:兇手一定是企圖在這一點上,動什麼手腳。
鬼貫警部為了進一步剖折這個謎團,拿出了他的筆記本。他一邊在猶如螢光般微弱的炭火上烘著左手,一邊記錄著兩只皮箱的移動流程。
為了方便起見,鬼貫警部將x氏從若松車站領出的皮箱,稱作x皮箱,而膳所善造寄送給近松的皮箱,則取膳所的第一個英文字,稱為z皮箱;這樣一來,兩只皮箱的移動流程,就如下表所示:
時間
皮箱的移動軌跡
備注
11月25號
z皮箱從東京原宿車站寄出
傳送人膳所善造
皮箱重量十九點八公斤
11月28號
z皮箱到達二島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