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她便跟袁東海一起離開了美院,再度回到了袁老太買的那房子裡。
“咱們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明天就是週日了,最遲明晚,一定要回去了。”袁東海提醒她,“單位裡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再這麼下去,難說領導會怎麼想。”
“可小藝呢?你就不管小藝了?”
“我管不了她啊!”袁東海冤枉死了,他閨女是什麼德行,這麼多年下來了,他這個親爹還能不知道?要是真的能管,他早就管了,可既然管不了,那何比多此一舉呢?放過閨女,也放過自己,不好嗎?
趙秋萍倒是贊同這個話,可她又做不到袖手不管,幹脆在房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辦法倒是沒想出來,倒是盼到了一早就出門了的大姑姐夫妻倆。
噢,程飛躍也在,他陪著爸媽逛了一天的街,也順便買了一堆的東西,準備一早就走。
得知這個情況後,袁東海趕緊附和,只道他也要走。程飛躍一口答應,反正這會兒離各大院校放假還有段時間,明天早點出發,不愁買不到回家的車票。
趙秋萍急了:“你們就不管孩子了?躍躍你呢?你再念一年就好了吧?大四外出實習也是沒關系的,只要再念一念啊,你就可以拿到大學畢業證書了!”
“大舅媽,我拿不到的。”程飛躍一臉的無辜,“我掛科太多了,學校不可能給我發畢業證的。”
被這話噎了一下,趙秋萍又道:“那不是還有畢業大清考嗎?你自己說的,只要那次過了,就行了。”
“我要是能考過,我幹嘛不之前就過呢?掛科好玩嗎?”
“這……哎喲,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小藝她自己胡鬧還拉上了你,害得你沒法畢業,這可真是太過分了。”趙秋萍越想越覺得心虛,總覺得是自家閨女造的孽。
程飛躍可算是開了眼界了:“不是……大舅媽啊,我這兩年時間,尤其是最近這大半年,那是每天全城各處的跑業務啊,好不容易有了現在這個局面,你叫我放棄事業,跑去讀書?讀書不就是為了賺錢嗎?我都能賺錢了,還跑去讀書幹什麼?輟學算了,不讀了,讀完也沒搞頭的。”
“怎麼能輟學呢?你怎麼能跟著小藝瞎搞胡搞呢?讀書重要啊!”趙秋萍是苦口婆心的勸著,殊不知她此刻在程飛躍心目中的形象瞬間一落千丈。
——多大仇?你非得這麼搞我?我辛辛苦苦滿城跑業務的時候你不說,現在事業有成了,你就準備一腳把我給踹了?是人嗎?過河拆橋?用完就丟?
——說得好聽,讓我回去讀大學拿文憑,不就是不想分我錢了,想把我給開了。心真黑啊!不是人啊!
——果然,全天下的大舅媽都不是好東西!!
“躍躍啊,你以後會後悔的,你還小不懂事,聽舅媽一句勸,回學校讀書去,別跟著小藝瞎胡鬧。”
“不,大舅媽你別勸我了,我不會後悔的,我不讀了,堅決不讀了,打死我也不讀了!”
一個要勸,一個不聽勸,沒一會兒屋裡其他人腦子就都大了。
袁東海看了眼他姐和姐夫,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果斷的開門遁走,只圖個清淨。等程飛躍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裡就只剩下他和他大舅媽了。
“躍躍啊,你要是真的不讀了,以後就是高中畢業大學肄業,你自己也說了,跑業務多辛苦啊,那你好好讀書,以後畢業了找個輕松的工作,多棒啊!”
趙秋萍努力的勸了,可惜收效甚微,等程飛躍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也跑了,回頭發了簡訊給他爸,約好了時間第二天一早過來接人去車站。
對於趙秋萍來說,該說的也說了,能勸的都勸了,結果女兒和侄兒都不聽。再一看,她老公和大姑姐倆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妥協了,她實在是沒了法子,因為惦記著單位的事情,次日一早也跟著回去了。
“你媽快把我逼死了!!”程飛躍從長途汽車站回到公司後,就直奔袁藝辦公室,開口就道,“她咋那麼能說呢?”
“管她呢,反正咱們已經曝光了,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反而覺得渾身輕鬆了。”袁藝早就領教過了她媽的叨叨神功,並不以為然,盤算著下週的工作,她直接發了封電子郵件給程飛躍,“你別管家裡那點兒破事了,咱們的目標是,賺錢!”
“嗯,賺錢要緊。”
程飛躍也淡定了,橫豎那是袁藝的親媽,袁藝都不怕,他怕個啥?哪兒也沒有大舅媽管事的道理。
兄妹倆又開始了工作狂模式,事實上就算是雙休日,公司裡真正能休息的也不足一半人,這還是因為最近沒什麼大事的緣故,要是高峰期,怕是全體員工都要加班了。
他倆倒是該幹啥就幹啥了,回到家裡趙秋萍卻是不好了。
其實吧,絕大多數人都是環境動物,假如一直這麼下去,最多也就半拉月工夫,趙秋萍就該妥協了。因為女兒那頭說不通,老公也不站她這邊,又一日接回家來的婆婆更是滿口子都是小藝好小藝棒,她一個人堅持,又能堅持多久呢?
可她是一個人嗎?
不是喲!
等週一晚上,趙秋萍就接到了她孃家大嫂的電話,詢問袁藝那事到底怎麼樣了。
“我前天,就是週六那天晚上坐最晚的一班車回來的。沒辦法啊,單位有事情,要是不回來,我擔心回頭裁員裁到了我身上……嗯嗯,這事兒不要緊的,先說說小藝吧,情況怎麼樣了?你現在還在省城吧?什麼?你週日上午就回來了?”
苗靜驚呆了,不過更讓她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當她得知袁藝休學並不是入了別人的騙局裡,而是跑去自主創業後,更是震驚得目瞪口呆。等趙秋萍一說,連校長都不贊成袁藝回校複讀,還說袁藝那個公司做得真挺好的,她這顆心喲,簡直就跟泡在了陳年老醋壇子裡一般,又酸又澀,還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