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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昌二十年的秋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的知情人不多,且都在事後被一併算了總賬,自顧不暇,更無力再去觸及這件事的底線。
掌管全國官員任免的何文昱在這一年的秋天和冬天都格外地繁忙。前有科場舞弊案罷輟了幾十個官員,且使今天的新科進士全部被退了回去,現在又不知因為什麼糟心的事情,梁帝任命寧王為監察使,將朝內大大小小上百個大臣全都整頓了一遍,其聲勢之浩大,前所未有,直教人嘆為觀止。
何文昱沒有想過自己作為這一系列事件的開端,為什麼沒有受到其中的影響,畢竟他在朝多年,從未與什麼人結黨營私過。他也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可以在這汙濁的官場之中如此輕松自在地獨善其身,畢竟他覺得只要自己不去這麼做這麼想,就可以活得很好。
不過何文昱找遍了幾近千人的檔案,也未能再看見關於那人的蛛絲馬跡。
他當初說過不會再來打擾他的生活,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他的面前。甚至連同以前存在的痕跡,都抹得幹幹靜靜。
何文昱覺得自己的這個弟弟一生就沒有守過幾個承諾,這樣一個無聊幼稚的承諾,實在也沒有什麼守的必要。他確實恨著他,憎著他,可在這茫茫人海中再也見不著他,卻又覺得少了些什麼。
像是有一雙想要伸出去的手,再也沒有了伸出去的機會。
在這些事情差不多都處理完了的當口上,忙得暈頭轉向的何文昱才猛然發覺,自己已有大半年沒有見到過太子了,反倒是寧王殿下,不再像以前那樣氣定神閑疏落不羈,而是漸漸有了擔當大任的能力,頻繁地出現在朝中上下。看上去,也更有……王者氣息了。
正當他估摸著著兩兄弟的權鬥中又出現了什麼轉機時,梁帝的兩道禦旨降下,隨即舉國同喪,而又舉國同慶。
一道禦旨上悲痛地陳述了太子與順昌二十年年末病逝的過程;另一道禦旨誇贊了寧王一番,並冊立他為太子,繼承梁朝大統。
梁帝終究是全了太子的體面,隱瞞了宣奕逼宮未遂於駕前自戕一事,並以太子的禮數將他下葬。
寧初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陵寢,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樣的結局她是料想過的,甚至梁帝最後的處置結果也並不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的這個舅舅其實意外地挺聰明,但事實上卻真的對於權力和慾望沒有過多的追求。比起太子和寧王,她其實要更喜歡梁帝。她只是會替梁帝感到悲哀。
但仔細想來,這位太子殿下更值得讓人為他悲哀不是嗎?
寧初利用了他很多年,也理解了他很多年,他幫助她實現了夢想,她也幫他,做了她一直想做卻又無法去做的事情。
十年前,她還是一個真正的小姑娘,豆蔻年華好顏色,算不上驚豔,卻很是討人喜歡。她其實很感謝自己的這副長相,讓她在失去了父母之後還可以很好地利用起來,在這世界過得遊刃有餘。
她那說來沒心沒肺的母親向來不忌諱告訴她些什麼,有關皇宮裡的大小事務,包括皇親貴胄宮女內侍之流,想起什麼說什麼。所以對於此後自己的人生該如何寄託,寧初的心裡早有打算。
從絜羭到陵安要走很長一段路,而寧初故意繞著圈子走了一條遠路,她想慢慢地走,不管能不能到陵安都沒有關系,除了需要留心草藥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想慢慢地找點什麼來填補自己過度空虛的人生。
於是就這麼遇見了葉原,在江南的煙雨季節。
寧初還記得那時節開得正好的蓮花,和空氣裡寂寞的味道。記得他突然出現在這世間,將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陪襯般的存在。記得那時節明明是夏日的光,照在他身上卻顯出一派冬天的光景。
她喜歡他,喜歡他的感覺和神情,喜歡他對一切充滿興趣但實則滿不在乎的樣子,喜歡他淡定儒雅的舉止,喜歡他陽光落在他臉上絨毛時淡淡的溫柔。
她空虛的人生出現了轉機。
寧初若是與葉原說起這一段往事來,他應當是不記得的。不記得也很正常,畢竟當初的她,並不想那麼快留下自己的痕跡。
她跟了他很久,從江南一直到陵安,見過了他見過的人,看過了他看過的景。她愈發地喜歡他。
也是在那趟旅途中,她認識了林長弋。並不是說葉原比起林長弋來不夠細致,連林長弋都發現了的人他卻沒發現。而是由於林長弋表現得太過有錢,寧初覺得很有必要和他認識一下。果然認識了之後寧初越發欣賞林長弋的生活方式。
於是就在葉原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意外而又必然地結成了摯友。
太子逼宮事後,雲琮作為反賊被羈押了起來,但不過一夜,便沒有人能找到他。寧初想都沒想就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能從接連從太子手裡和天牢中不動聲色地接走犯人的,葉原認識的也就那麼一個。那麼一個她曾經因為有錢好辦事而結交下的朋友。
雖然一開始的目的是他,但她沒去找他。
她想賭一次,賭他會不會回來找她。
那段旅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不過一年多,便也這麼走到了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