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昱悄然上來,大聲道:“歷史和詩賦不能種地,不能為工匠……”
學生惱火,“沒有儒學指引……”
“你想說沒有儒學薰陶的官員引導,就沒有這些?”
賈平安看著這些學生,“我很欣慰你等並未狡辯,這是盛世的一種體現。我先前的話你等既然都聽到了,那麼就兩個問題,其一,創造性是不是社會進步的源泉?其二,儒學和新學誰更有創造性?”
學生們默然。
這真是一個好時代啊!
賈平安說道:“我們讀書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做官?為了發財?這個當然。”
學生們有些騷動。
賈平安笑道:“這是人之常情,但在此之上,我們該給自己立個小目標,譬如說我讀書能否推動大唐進步?不管是農工商還是什麼,我的一個建言,我的一個發現能給這些帶來進步,這就是你讀書的目的。”
把目標和個人利益結合,這個才符合人性。
“可你等讀了儒學……有人能說說嗎?讀了儒學讓你對大唐進步可有幫助?”
沒人回答。
幾個學生面紅耳赤,鼻息咻咻,若是可以,他們此刻就想毒打賈平安一頓。
“所謂的五經正義可能給大唐帶來進步?”
“以前獨尊儒術,所以沒有別的學說作為參照對比,儒學自以為是。如今多了新學,兩相對照,一個陳腐不堪,一個朝氣蓬勃。一個為了升官發財,一個為了推動大唐進步……”
“人不能只顧著自己,在顧著自己的同時,也該兼顧大唐。”
賈平安覺得這番話差不多了,“天下興亡我有責。可學了儒學,你能對天下興亡做些什麼?你在所謂的五經正義中可能尋到答案?能,能尋到那些虛無飄飄的答案。譬如說什麼勸諫君王親賢人遠小人,勸諫君王要勤政。為官要清廉,要安撫黎庶……這些可有一個能實實在在的推動大唐進步?”
“沒有!”
賈平安看到了陳吉言等人出來,說道:“儒學當學,儒學對維繫大唐穩定功不可沒,不可或缺。但要想大唐進步,只學儒學可夠?遠遠不夠。只學儒學,王朝就不會進步,只會原地踏步。”
陳吉言面色紅了,“他這是在大放厥詞!”
從漢代獨尊儒學開始,這個華夏就病了。
在儒學的薰陶下,社會穩定性確實是提高了,但社會進步卻如同烏龜在爬行。
賈平安想到了明清,有人說明朝末期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但賈平安覺得不對。資本主義萌芽一定得有相應的理論來支撐,而儒學的排他性無比強大。排他性只是其一,儒學的腐朽性才是這個中原病重的原因。
他們依靠著儒學升官發財,他們非常清楚儒學對社會進步沒有半毛錢貢獻,當一個能推動社會進步的學問出現時,他們會驚恐萬狀,會喊打喊殺……
——人是自私利己的動物,別想著儒學會削足適履。若是能,上千年下來早就與時俱進了。
“看看大唐,從立國至今社會進步了嗎?沒有,儒學之下,創造性歸於虛無,從上到下都在因循守舊。是帝王不想大唐進步?想!陛下宵衣旰食,一心就想振興大唐。可要振興大唐不能只是空喊,喊什麼君王親賢人遠小人……你喊了口號你還得有行動。”
賈昱聽的懵懵懂懂的,但看到那些學生都在沉思,有的甚至是兩眼放光。
連剛開始怒不可遏的那些學生中,不少都轉為專注傾聽。
你們能去挖牆腳,我當然也能來。
賈平安說道:“君王親賢人遠小人了,可如何推動大唐進步,如何振興大唐,儒學可有法子嗎?可能從五經正義中尋到法子嗎?”
陳吉言喊道:“當然能。勸農桑,薄賦役。”
“撒比!”
賈平安忍不住罵道:“這是前人智慧,你等可懂如何能讓農田增收?”
一片茫然。
賈平安忍不住怒了,“你們什麼都不懂,就空喊幾句口號,特麼的就覺著自己是賢臣,是千古名相。可如何提高畝產,如何富民?如何強國,你等可懂?強國有哪些你等可知曉?兵甲犀利,可兵甲如何才能犀利?你等一概不知,只知曉下面有工匠去做。可工匠只能靠著自己摸索……你等學了儒學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