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樾言垂眸望了我的雙眼,旋即淡然出聲推測道:“我見你今日精神有些不振,可是心裡藏了些什麼事情?”
沐樾言不愧是沐樾言,不過是隨緣瞥了我那麼一眼,便能將我一次打量得透徹。我知他向來是心思明白的,便也無意對他什麼都瞞,輕咳了兩聲,即是毫不含糊地應答他道:“也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聽得姜姐姐無意提了兩句,說你們昨天攔下的那批黑貨裡,裝的都是玉器……如此一來,那對面辭容樓裡的盛忡流,莫不是個玉商?”
沐樾言蹙了眉,凝聲問道:“怎麼了?為何突然問這些?”
我湊了過去,拿胳膊蹭他道:“就問問。”
他拿我沒有辦法,便只好如實應道:“嚴格來說的話,不算。我近來查到的東西不多,對於盛忡流的瞭解尚淺,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他私下壟斷的範圍很廣,可以說是背後支援段琬夜推翻政權的主要財源……至於那些金銀玉石,只不過是他手中掌控的一部分罷了。”
“……那他是和段琬夜頗為交好?”我木然道。
沐樾言嘆了口氣,曲指颳了我的鼻尖道:“想得太簡單了。”
“那……他是和段琬夜身邊的某個人頗為交好?”我又道。
沐樾言沉默了一陣,道:“有待考究……不過,也不一定。”
一時聽他說得雲裡霧裡,我有些迷惘無措地趴回了案上,悻悻然道:“算了……我不問了。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你想問什麼?”沐樾言認真道,“說清楚,我必定知無不言。”
“沒什……”我張了張嘴,方想告訴他我不過是下意識的直覺在作祟,然而一仰起頭來,就望見天花板上那一條曲折朝右的縫隙,像是一彎細長的徑流。
等等……
聲音頓了一頓,我扯著沐樾言的衣角,皺眉問道:“阿言啊……”
“嗯?”沐樾言輕輕應了一聲。
“天花板上的木頭蓋子,這樣站了看著,是向右的嗎……”我疑惑道,“適才姜姐姐來的時候,我瞧著還是偏左的啊,莫不是我瞎了?”
他並未說話,只是陡然回過了頭來,望著頭頂縫隙所在的方向,眸色漸漸趨向於寒涼。
下一個瞬間,腰間宛若冰霜般尖銳的長刀已是赫然出鞘,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徑直朝上,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瞳孔一陣急劇的緊縮,一時還並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滴猩紅而又粘稠的液體,就順著那道縫隙淌了下來,霎時在案間雪白的紙上綻開一朵暗沉的花。
緊接著,染紅的刀尖迅速抽了出來,沐樾言探身上前,以手中刀鞘將天花板上脆弱的薄蓋輕輕揭開一條半人大小的通道,施力一挑,那潛伏在上方的人影就轟然一下跌落了下來,猛地砸落在冰涼堅硬的案面上,登時拖曳出一串猙獰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