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盯著他不說話。
他伸手一拉,華裳挑了挑眉,順著他的力道倒進他的懷裡。
孟離經環抱住她,唇抵在她眼尾,啞聲道:“我被嚇得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安慰我才可以。”
她細長的手指拂過他的臉頰,含笑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安慰?”
孟離經眨了眨眼睛,拉開簾帳,慢慢俯下身。
清風入羅帳,何處不留香。
翌日,華裳仍是最早起身的一人,她手執長刀在庭院中練武,寒刃穿梭在晨光中,虎虎生威。
她剛練會兒,就見一位士兵匆匆經過。
這人她曾在王問之身邊見過,這麼早就要傳達指令嗎?
過了會兒,李嫻沿著這條路走來,他邊走邊思考著什麼,因太過投入甚至沒有看到華裳。
華裳停下刀,抬首望去,蹙了蹙眉。
怕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她收起長刀,去膳堂取早膳,正見關九走在廊下,手裡捧著一個陶碗,神情懨懨地倚著欄杆。
關九看到華裳的身影,眼中才多了一絲光亮。
“今兒早吃什麼?”華裳探頭看了一眼她的碗。
關九撇嘴,“湊合吃的東西。”
她碗裡是一碗並不是太厚實的粥,上面放著鹹菜,看起來還算可口。
華裳:“還不錯,據說邊城日子過得最苦的時候,百姓和士兵喝米湯水都喝不上,都要去啃樹皮草根了。”
關九瞪著眼睛,“還有這種事?我一直覺得變成這裡會很富裕,畢竟與西域諸國通商都要從這裡經過。”
華裳笑了笑,“還不是因為突厥太頻繁搶掠了,商人掙了錢也不願在邊城投入更多,都把錢帶進內地了。”
關九對著粥碗嘆了口氣,低下頭輕輕飲了一口,悶聲道:“嘗起來,還不賴。”
“那你是沒喝過最好喝的粥。”
華裳靠著柱子,輕聲道:“有一年,突厥軍隊包圍了這座邊城,邊城裡的糧快要吃盡了,軍隊也沒了糧。後來,城裡的百姓拿出自家的米與士兵一起吃,將百家米摻在一起煮粥,軍民喝一鍋粥……”
她閉上眼,“即便敵軍瀕臨城下,所有人仍團結在一起,未曾放棄過。”
關九良久,才啞著嗓子道:“你說的對,那時的百家米熬出的粥,才該是最好喝的。”
華裳怕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邁進了膳堂。
她打了兩碗粥,出門時,正遇見那位與她不對付的校尉。
他居然也在這裡?
校尉看到華裳也吃了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誰安排的?”
華裳笑了笑,好脾氣地往外走。
校尉仰著脖子,伸腳去絆她。
華裳哪裡會不知道他的小動作,但她就是裝作看不到的模樣,一腳踩到了他的腳上。
校尉“啊”的一聲慘叫,腳下意識往後縮,然而,華裳雖然看上去瘦弱,可她踩在他腳背上的時候,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那裡,無論他如何拉扯,也沒法把自己腳抽出來,更沒辦法趁機讓華裳滑上一跤。
校尉面色痛的發白,額頭冒出冷汗,他伸手就向華裳推去。
華裳端著兩碗粥,口中“哎呀哎呀”叫喚著,看上去跌跌倒倒要被校尉推到的模樣,實際卻很有技巧地轉了個圈兒,躲開他的手,退開幾步,這一整套動作做下來,她碗裡盛的滿滿的粥都沒有灑出一滴。
校尉卻因一掌推了個空,整個人掌控不了平衡,從石階上滾了下去,雖然石階只有三層,可他腳骨本就被踩折了,這麼一跌就更加痛苦了。
他嘴裡“嗷嗷”直叫,一直命令眾人把醫官找來。
華裳則趁著人多,退後幾步,慢悠悠離開了。
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