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驀地回過神來,她連忙吸了口氣穩住了心神,低聲回道:“雲大哥今兒一大早就上書院接他們去了,約莫晌午時分就該到家了吧!”
花朵朵點了點頭不再問話,她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角,“我一會兒要到酒坊去,伱去廚房讓我娘備好臘八粥,一會兒一併帶到酒坊去!”
“是,小姐!”燕草連忙端起瓷碗退出了房間。
花朵朵看著那扇合上的房門一陣愣神,“燕草什麼時候改喚雲三為雲大哥了啊?”
她記得燕草剛來花家那會兒三哥前三哥後叫得可親熱樂,兩人啥時候變得這麼見外了啊?花朵朵託著下巴一陣深思。
她想了一會兒終不得要領後,便甩了甩頭將事情丟到了一邊兒。眼下任她一個人在這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待雲三回來後逮他來問個究竟吧!
花朵朵想罷便起身理了理衣擺,走到衣櫥前取下玫瑰粉的妝緞狐肷褶子大氅披在身上,再圍上雪白的織錦狐皮圍脖,戴上淡粉的手套和同色的帽子,全副武裝完畢後,才縮著脖子哆嗦著走出了房門。
花朵朵方一走出房門,便感覺刺骨的寒風呼呼地朝她襲了過來,偶爾還有頑皮的小雪花紛紛揚揚地從樹上飄了下來,落在她的帽子和大氅上,說不出的好看,但也說不出的寒冷。
花朵朵顫著牙齒,縮成一團地朝院子方向走去。原本這般寒冷的天氣她平素是九頭大馬拉著也不出門去的。但今兒是臘八節,她作為花氏酒坊的少東家,說什麼也得帶上臘八粥去慰問那群不日不夜奮鬥在酒坊一線的長工們。
她也知道這種事情是沒辦法指望自家阿公和老爹的了,往常倒是可以讓花志昌代勞,畢竟花志昌本來就有從商方面的天賦,加上花朵朵這些年的刻意培養,花志昌如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只是前些日子花朵朵在青門鎮開了一家洗浴用品店如意坊,她已經把花志昌遣到如意坊當掌櫃去了。如今也是沒法指望他回來代勞了,花朵朵只好冒著嚴寒,自個兒披甲上陣了。
花朵朵踱著快要凍僵的小腳丫,滿腹怨念地走到院子去時,燕草已經提著兩個大食盒候在老槐樹下了。
“走吧!”花朵朵有氣無力地喚上煙草,她正想轉身朝大門走去,冷不防兩團毛茸茸的不明物體從遠處朝她飛撲了過來。
“啊……”花朵朵嚇得一陣尖叫,她本就巍巍欲倒,這會兒冷不防被這麼用力一撞,更是險些沒站穩跌進雪地裡去了。
幸虧身後的燕草眼明手快,連忙放下食盒扶了她一把,才免了她大冷天遭罪的厄運。
花朵朵正暈頭轉向間,就聽身前的兩團肉粽大聲嚷嚷道:“四姐,伱這是要到哪兒去啊?包子也要去!”
“粽子也要去!”包子話音未落,粽子便不甘人後地跟著起鬨。
花朵朵揉了揉眉心,沒好氣地瞪了兩個穿得跟個球似的人兒一眼,“伱們的功課都做完了嗎?一會兒二哥回來可是要考查伱們功課的,到時伱們要是答不上來,可就有伱們好受的!”
“什麼!二哥一會兒就回來啦?怎麼沒人告訴咱們?”包子嚇得瞪大了眼睛。
一想到花志榮的包公臉,包子和粽子立馬就焉了下來,再也沒有了要跟著出門的心情了。
“四姐,咱們待會兒要是答不上來,伱千萬要給我們說情啊!二哥打起人來可痛了!”包子抱著花朵朵的手臂一陣扁嘴,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花朵朵看著眼前快要長到自個兒肩膀上來的弟弟們,不由一陣唏噓。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當年多麼萌的兩個小正太,如今都快長成翩翩美少年了。
粽子和包子或許是因為有練武的原因,足足比同齡的小孩高出了一個頭。如今花朵朵帶著他們到鎮上去,誰也猜不到這兩個翩然美少年竟然是才七歲不到的小正太。
花朵朵已經計劃好明年開春就送他們到學堂去上學了,省得他們天天呆在家裡吵得不得安寧。
如今雲小蓮和李麗嫦都先後生了小孩,家裡已經頗有點小幼稚園的味道了,若是再不把這兩個潑皮猴兒送去學堂,花朵朵真心懷疑家裡會亂得天天上演全武行。
花志榮在家時興許還有人鎮得住這兩個潑皮猴兒,花志榮一上書院,這倆猴兒就像翻出五指山的潑猢猻,天天鬧得家裡翻天覆地,活脫脫就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三年前或許花朵朵還鎮得住這倆潑猴,但這三年來由於花朵朵經常呆在家裡,他們已經摸透了花朵朵的性子,曉得她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紙老虎,經不住哄,只要可憐兮兮地撒嬌哄上一鬨便能逃過一劫去了,因此他們也就更加有恃無恐了。
這些年花有福興許是有些老來惜福,一反往常板著臉不茍言笑的模樣,對著包子這幾個得來不易的孫子更是寵愛有加,絲毫不像花朵朵初初見到那個嚴厲得甚至有些苛刻的老頭子。
有了花有福大家長的溺愛,包子粽子更像是得了張免死金牌,在家裡愈發橫行無忌起來。唯有花志榮在家時,他們才會乖乖地呆在書房裡念書寫字,絕不敢有半點乖張不馴之處。
也難怪他們會敬畏花志榮,花志榮如今已是十五歲的少年郎了,尋常人家那已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了。若不是花志榮堅持過了秋闈才議親,說不定花志榮如今也是半個孩子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