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幅既委屈又不敢哭的樣子,看著心口疼。
她無奈的低嘆,慢悠悠的走過去,隔著欄杆伸出手,終究還是鬆了口:“過來讓我瞧瞧。”
楚希聽聞立刻兩步跑過去,眼睛裡蘊著的淚水隨著他的動作順著臉頰滑下,委屈的鼻尖也紅彤彤的。
“怎麼還是這麼愛哭。”溫文溫柔的給他拭去眼淚,笑道:“一點也沒有長進。”
楚希嗚嚥了兩聲,似乎是在反駁,不過眼淚掉的更兇了。
算起來,她們有一個多月沒見了,每次讓吳慧吳芳帶訊息過來,雖然緩解了一些思念,到底還是擔心他在外面不好過。讓誰幫著照看,也不如自己親眼看著。
這樣也好,雖然牢房裡不比家裡舒服,但吃喝什麼的也沒缺了她們,能這樣看著說說話也是好的。
唯一擔心的就是楚希的身體,他底子不好,牢房裡又潮濕,晚間怕會受寒。
溫文解下身上的外衫遞給楚希,“你把這個穿上,這裡陰冷,你別染了病。”
楚希止住眼淚,本想拒絕,但看到妻主眼裡的堅持時,乖乖的收下穿好。
溫文的衣服被姜琦打成了破爛,田翠怕被發現,給她們置辦了兩身新的衣衫,雖然料子粗糙了些,但勝在保暖性很好。她現在倒是有些感謝田翠,知道給她們換身衣服,現在不至於讓楚希發現,不然絕對會被他的眼淚淹死的!
關於被姜琦刑訊的事情,溫文和趙珠一致閉口不言,若是讓吳芳那個直脾氣的人知道了,必定會去找姜琦大鬧一場。現在姜琦背後的勢力還不明朗,她這樣還不知道會闖多大的禍。
用趙珠的話來說——老孃自己的仇自己報,不把她抽成七塊八塊的不解恨!
楚希甩甩過長的衣袖,踢踢拖地的衣擺,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眼吳樂。妻主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急的團團轉卻不知道怎麼辦,多虧了吳樂一直在出主意,不然他直到現在也見不到妻主。
楚希羞愧的低下頭,他真的很沒用……
“誒!”一直在和吳樂聊近況的趙珠突然一聲嚎叫,手伸出欄杆指著溫文,一臉的悲切,“你們!你們怎麼離的這麼近!不公平!我也要去那間牢房!”
因為牢房的設計是四周鏤空的欄杆,遞個物品什麼的都很容易,趙珠在溫文對面那一排的牢房裡,對溫文能接觸到楚希自己卻只能和吳樂對視極其不滿。
溫文賞給了她一一記鄙視的眼神後就不再理那個時不時抽風的女人,對楚希消瘦了許多的身形很不滿意,“沒有好好吃飯嗎?怎麼瘦了那麼多!”
楚希泱泱的小聲反駁:“妻主瘦的更多....”
沒了趙珠的話語糾纏,吳樂踱步過來扶著楚希,給溫文解釋:“你出事了之後他胃口就不好,勉強吃一點東西就犯惡心,這段日子確實折騰瘦了。”
“找大夫看過了嗎?”
溫文蹙眉,明白這都是因為自己,心頭一緊,把楚希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才問:“找過大夫了嗎?”
楚希搶白:“只是胃口不好,不用找大夫的。”
溫文眉頭越蹙越緊,想責難他不好好照顧自己,抬眼卻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安,只得低嘆一聲,伸出手溫聲道:“過來,讓我仔細瞧瞧,是不是真的沒事。”
吳樂適時的放開楚希,退後幾步,給兩個許久不見的人一些空間。
趙珠一見立刻和他搭話,牢房裡又吵鬧起來。
溫文握住楚希的手捏了捏,本來就沒有多少肉的手這會更是骨節分明,溫文不滿的又捏了兩下:“怎麼沒事?都瘦成這樣了,怎麼也不去讓大夫看看?”
楚希回頭看了眼吳樂,才紅著臉答道:“只是胃口不太好,還是能吃下去的,不用去讓大夫瞧。”
“硬吃下去不難受?”溫文沉下聲音,不滿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楚希急忙搖頭,眨了兩下眼睛不答反問:“妻主也瘦了,是不是也沒好好吃飯?”
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底氣不足的質問她,溫文柔和了表情笑了:“我是想你想的,胃口還是不錯的。”她難得說了一句甜言蜜語,也是她的真心話。在這牢裡別的都還好,只是不能見他想的厲害。
楚希又眨了兩下眼睛,臉蛋和耳朵都紅撲撲的,看上去面色倒是沒剛才進來那麼蒼白了。
這模樣顯然讓溫文愉悅了很多,一直微微皺起的眉頭徹底拉平。她在楚希的牢房裡掃視了一圈,每個牢房裡都有一張簡陋的木床和殘破的被子,雖然不大幹淨,但鋪在身下多少能舒坦些。床只能勉強躺一個人,溫文只看了一眼便把自己那床被子從欄杆的縫隙一點一點塞過去。
“把地上的幹草堆在一起,把被子鋪在上面。”溫文邊說邊把自己這邊的幹草也從縫隙中塞過去,他們兩個人必然是有一個人要睡在地上了。吳樂這段日子一直幫襯著楚希,溫文這時候自然不能再讓吳樂睡地上,但又擔心楚希睡地上受涼,一直唸叨著讓他鋪厚點。
“妻主,那你怎麼辦?”楚希推拒著溫文不停的手,怎麼都不肯再收。妻主把東西都給了他,晚上只能躺在硬巴巴的木床上。又唾棄自己只知道拖累妻主,一點忙也幫不上,這麼一想,眼圈立刻又紅了。
溫文一直看著他,馬上就發現他肯能又再胡思亂想,柔聲安慰:“我比你結實多了,這天氣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冷。”
楚希和溫文對視了一會,才低頭一點一點秀氣的整理著,溫文也不催促,偶爾出聲告訴他應該怎麼弄。趙珠在對面看的直撇嘴,暗道這兩個人真讓人牙酸,然後又眼巴巴的去纏著吳樂說話。
溫文突然想起來這裡蟲子多,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怕不怕蟲子,這裡小蟲多。”
楚希和吳樂同時搖頭,他們兩人從小的處境就不好,粗活累活都幹過,蟲子老鼠不可避免都要碰到,早就已經習慣了。
溫文似笑非笑的撇了趙珠一眼,笑了:“不怕就好。”